所有人屏息等待,卻見應周筆直跪了下去‐‐
在這大殿中央,數萬神明之前,白衣上血跡斑斑,白衣下形影單薄,蒼白面板下的血脈彷彿停止了流動,泛出絕望的青灰色。
大雪停歇,唯有化古塵埃飄灑。
大地上恢復平靜,天帝久久說不出話來。
&ldo;你……&rdo;
在這樣的時刻,應周竟然放棄了。
&ldo;罷了罷了……&rdo;
他閉眼嘆息,法相消失,&ldo;朝玲擅入凡間,罰入鎖靈臺兩百年,不周山君……你回去罷。&rdo;
然而應周沒有動,時間在他身上彷彿已經靜止。
百年千年以後,在場眾仙再次回憶起當下這一幕,都要感嘆一句,不周山君情深似海。
他身上發出一點微弱的光芒,在那光下,應周的身影漸漸透明。
敖淵瞳孔一縮,幾乎是下意識地上前想要攔住他,然而還未靠近,就見應周抬起了頭來,一雙澄澈雙瞳靜靜望著他,沒有了方才微弱的期望,平靜無比。
他只是跪著,身上再沒有半點戾氣,卻決絕而固執,正一點一點,與化古一同湮滅。
&ldo;你不是他。&rdo;
他聽到應周說。
輕聲卻堅決,讓敖淵呼吸一滯,彷彿被人握住了心臟,痛得幾乎無法站立。
他抬手,死死按在心口之上。
他不是許博淵,這痛又到底是因為什麼?
應周閉上了眼。
同生共死。
他答應過,要同生共死。
沒有生生世世,沒有長長久久,但至少他還可以陪許博淵一同死去,此後世間一切再與他們無關,他亦不想再管。
&ldo;應……應周!等等!等等我!&rdo;
南靈懷裡捧著個盒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看大殿就在眼前,他已經看到應周的背影,身邊忽然竄過一道灰光,卷著他的衣袍將他拖入了殿中,一晃眼,他已經站在了應周身前!
應周的身體已經幾乎透明,南靈臉色大變,&ldo;你這是在做什麼!想自戕不成?!&rdo;
他煉玉瓏至方才剛剛出關,察覺到九天之上的異動立刻就趕來了,怪不得天塵要他煉玉瓏,應周此刻的模樣,怕是十顆玉瓏都夠嗆!
南靈哆嗦著去拉他,然而手直接穿過了應周身體,&ldo;應周!應周!你莫嚇我!你知不知道你……&rdo;
&ldo;山君。&rdo;
身旁的天塵卻打斷了他,單膝跪了下去,平視著應周。
&ldo;凡事皆有因果,山君不想聽我一言麼?&rdo;
應周睫毛微動,緩緩睜開了眼。
即使早已在昆吾書上看到了今日之事,天塵還是一怔。
若說這世間最冷漠是誰,天塵自認,是他。
他看慣了過去未來,知因知果,一切事情在他眼中都既定了結局,無法扭轉,亦無法掙扎,因此冷漠,沒有任何事可以讓他動搖。
但此刻應周的目光,令天塵在驚訝之餘,感到了愧疚。
如果他沒有叫應周去凡間,如果應周不曾與許博淵相遇,那麼他現在,是否依舊會是不周山上溫和善意的不周山君?
只是這世上沒有如果。
昆吾書所示天命,沒有任何人能逃脫,他不能,應周也不能。
&ldo;你曾要我喚你名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