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叫他送國師上去才是，何勞國師自己走。&rdo;
他這話說得有些輕佻，彷彿小白合該就是應周的坐騎，應周無心與他爭辯，只道：&ldo;小白回家去了。&rdo;
&ldo;家？&rdo;應周終於願意開口，許璃一喜，追問道，&ldo;是國師從前住的不周山麼？&rdo;
應周搖頭，&ldo;不是，是他原來的家。&rdo;
許璃又問：&ldo;那他幾時回來？&rdo;
幾時回來‐‐
應周望著即將到達盡頭的臺階，非常地想要嘆一口氣。
他甚至不知道小白還願不願意回來。
繁雜冗長的祭拜之後，眾人返回山腳稍作休整。
應週迴到自己的馬車上，剛一坐下，外頭傳來兩聲輕扣，一名身形矮小的內監提著食盒進來，躬身跪地，&ldo;國師，這是皇上吩咐準備的糕點。&rdo;
&ldo;皇上？&rdo;應周奇怪道。
&ldo;正是，&rdo;內監開啟食盒第一層的蓋子，取出一碟碟精緻點心擺在馬車案上，&ldo;皇上說了，這是與國師說好的，國師一看就能明白。&rdo;
‐‐明白什麼？
應周不明所以，就見那內監開啟了食盒的第二層，裡頭橫躺著一卷明黃捲軸。
內監舉著捲軸雙手呈上，&ldo;國師請。&rdo;
應周接過，正欲開啟，內監道：&ldo;此處人多眼雜，國師不妨回去再看。&rdo;
&ldo;我明白了。&rdo;應周點點頭，將捲軸收進了寬大的袖子中。
清明時節，細雨夾在風中，斜斜落入人間，山崖之上，嗣同負手而立。
他身前幾步的地方，繁燁屈單膝坐著，另一腿掛在崖壁上，單手支著下頜，銀色蛇目中興味繚繞，&ldo;人皇這是做什麼？要把皇位送給龍子？&rdo;
嗣同曬笑，&ldo;怎麼可能。&rdo;
繁燁道：&ldo;你又怎知不可能？老皇帝最近不是防你防的厲害？別告訴我你沒察覺。&rdo;
嗣同微眯了眯眼，望著遠方天空與大地的交界，&ldo;繁燁，你不懂，凡人皆為以己利而活，帝王更是其中翹楚，再自私不過。&rdo;
&ldo;噢？&rdo;繁燁揚眉，&ldo;你倒是懂。&rdo;
&ldo;確實比你懂一些。&rdo;嗣同抬起枯瘦的手，掌心一團濃鬱黑霧，其中傳來悽厲而細微的尖叫聲，飄渺似風聲，又比風聲更尖銳，仔細聽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繁燁側頭，仰著臉看他，半晌後諷刺一笑，道：&ldo;倒是我忘了，你與他們是一樣的。&rdo;
&ldo;好了，&rdo;嗣同隨手揮開那團黑霧，&ldo;不管人皇如何想，我的計劃不需要他自作聰明。繁燁，去將那捲軸取來予我。&rdo;
話音剛落，繁燁的身影驟然消失。
不到一個眨眼，他出現在了嗣同背後，道道幽藍雷光在嗣同腳下的土地裡霹靂閃現，帶著些許留有餘地的殺意。
繁燁指尖微動，雷光便在嗣同臉上割出了一道血痕。
他的指尖按在嗣同脊樑骨上，冷漠道：&ldo;我不是姝媚，別命令我。&rdo;
嗣同聳了聳肩，&ldo;抱歉，習慣了。&rdo;
繁燁冷冷一笑，再一個瞬息之後，黑衣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山崖上。
嗣同在山崖上靜靜站了一會，反手以拇指擦過臉頰，在過分蒼白的指腹上留下些微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