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我說大小姐,你這是故意醜化易容了嘛,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臉,腫得都跟‘豬頭’有的一拼了額。”好不容逮到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紀予柔自然不會錯過奚落她。
紀予柔尖刺的聲音陡然在耳畔響起,溫以嫣越發侷促不安地把頭埋得低低的。
溫以嫣的餘光有意無意地一掃,透過電梯裡明亮的反射,裡面那張似曾相識的臉此刻根本面目全非,一如紀予柔所形容的那樣,用“腫脹的豬頭”形容毫不為過。
這是吃了拳頭之後,溫以嫣第一次鼓足勇氣完整地看到了自己臉上的傷勢。
原本那讓她引以為傲的姣好臉龐,一夕之間竟變得如此慘不忍睹,溫以嫣惶然失措地下意識地用雙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臉,與此同時,她還躲避似的,悄然縮到了電梯的某一角落。
努力強忍的淚水也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時間就全面爆發地掉落了下來。
“紀予柔,你太過分了,給我閉嘴。”霍麒軍突如其來如雷般的一聲不容置喙的怒喝,頓時便讓紀予柔的嬉笑聲停了下來。
他向來都是冷靜自持的男人,喜怒哀樂等情緒幾乎都不喜形於色,除了很久以前的那一次,這是她再度看到了他在她面前難以剋制爆發出來的情緒。
整個電梯陡然安靜了下來,霍麒軍目光嚴厲地瞪著紀予柔一眼,她一臉憤憤不甘地還想要反駁什麼,在看到他滿臉的陰雲密佈之後,終究還是把話嚥了下去。
空氣微微凝滯幾秒之後,霍麒軍已經快步走到了溫以嫣的身邊,牢牢地扶著她的肩膀,拿出紙巾俯下身去,一邊小心翼翼地為她擦去淚水,一邊用語氣近乎低沉卻又不失柔和地竭力安慰著她。
“別哭,對傷口不好,會好的,別擔心……一定能好起來的……”
就這樣,直到溫以嫣回到家中,躺在床上臨睡之前,都還能聽到聽到霍麒軍坐在床邊,不厭其煩地在她耳畔鼓勵著。
“會好的,別擔心……一定能好起來的……”——溫以嫣差不多是枕著他的低啞的聲音淺淺地睡過去的,雖然這一覺,睡得極不踏實。
她又做了很長的噩夢,混混沌沌,斷斷續續,而且夢裡,仍是滿地的鮮血。
不過不同的是,這一個夢囈尖叫的夜晚,溫以嫣的身邊,一直有一個讓她安心的力量。
黎明破曉之際,難以安眠的溫以嫣輾轉反側地清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睛,她便看到了仍坐在她床邊的霍麒軍。
他用手撐著額頭,視線側向她,此時應該是在閉目養神。
床頭櫃上的一瓶藥水已經空了大半了,醫生囑咐的每隔一小時冷敷一次藥水的交代,霍麒軍言聽計從地一一照做。
他為了照看她,差不多近乎整整一夜都守在她身邊,不眠不休,不厭其煩地為她換藥。
像是很快就敏感察覺到了溫以嫣的注視,沒過多久,霍麒軍也很快睜開了眼睛。
“睡不著了嗎?”
“嗯。你都沒怎麼睡吧?”
“還好,稍微打了一個小盹。”
“你來床上躺著吧,好好地睡一下。”
“不用了,以前在部隊執行任務的時候也會有這樣的熬夜,沒關係的。”話音落下,霍麒軍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便悄然站了起來,“你再睡著休息一會兒,我去準備早餐,醫生交代吃藥的時間不能錯過了。”
“等一下,阿軍,孩子的事,真的很抱歉,其實我一直都想跟你說……”溫以嫣心念一動,突然輕聲喚住了他。
“你的簡訊我已經認真地看了,那天我說話的語氣是有點重了,你也不要往心裡去,孩子的事,我尊重你的想法。”
他的諒解,他此刻背脊挺直的身姿,在溫以嫣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