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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3 / 4)

去,心裡不安啊。”

“趙兄請坐,”林縛請趙舒翰在案前坐下來,說道,“千百年來,雜學向來不是顯學,書肆盛行刊刻的,要麼是聖賢道德文章,要麼是梨園曲詞,這些事情,我看得明白,但是我要要刻趙兄的書稿,絕不是要討好趙兄還是別的什麼目的。我心裡正好有諸多不解之處,趙兄是有大學問的人,趙兄過來,我要向趙兄請教一二。”

“大學問不敢當,有西溪學社諸家在,舒翰哪裡敢稱有學問?”趙舒翰謙虛說道。

“那些都是做道德文章的聖賢之徒,他們做的都是顯學,都是功名學問。顯學好不好,道德文章好不好,林縛不敢妄言;‘重道而輕器’也是千百年來形成的傳統,這個傳統好不好,林縛也不敢妄言,”林縛笑著說道,“歷年來,雜學對治家、治世皆有大益,卻不顯達,甚至還給顯學宗派視為淫奇巧技,受到輕視,百工諸匠在當世更是直接歸入下等戶的……這個傳統好不好;林縛也不予置評。林家為世勳宗族,卻是不諱商賈之事,雖說商賈之事也素來輕賤——倒是經營商賈之事,讓我們明白一個很淺顯的道理,我們家的商號要比別人賺到更多的錢,欺詐不是長久之事,誠信是個根本,除此之外,就是要讓我們經營的物件比別處更精緻、更耐用一些,這裡面就是雜學匠術的學問。由小及大,知微見著,林縛想富國強兵的道理其實也很簡單,道德文章對富國強兵有沒有用處,林縛說不好,但是有一點林縛很明白,雜學不顯,空談富國強兵無益。”

趙舒翰坐在那裡,凝眉深思,雖然他這四年時間來將所有心思都放在治獄書稿上,治獄當然是雜學中的小類,但是雜學、顯學的關係,他卻沒有細思過,給林縛的話觸動很深,一時忘言。

“種田之術輕不輕賤?在那些聖賢之徒眼裡,只怕種田之術輕賤得很,但是再是聖賢之徒也要一天飽食兩餐才有心思去讀聖賢文章,”林縛倒是圖一吐為快,平時也難找到能一吐為快的物件,跟趙舒翰滔滔不絕的說道,“江東之地富饒,一季地產兩石有餘,一年能長兩季;西秦之地貧瘠,一年只長一季,一季地產甚至不足半石——這其中到底有怎樣的學問,聖賢之徒不會費心去細究,林縛卻覺得這其中的學問比天下所有的道德之學都更值得細究。趙兄是不是覺得林縛此言大逆不道,有諱常論?”

“錯矣,”趙舒翰神情振奮的說道,“不怕林兄笑話,舒翰雖說清寒,卻也是自視頗高之人,比起西溪學社的講學,林兄一席話,才叫舒翰領略到什麼叫大見識、大學問。”

“不敢當,林縛只是一抒胸臆罷了,”林縛說得痛快,繼續說道,“趙兄這部書稿,我還有一事想要勞煩趙兄?”

“請說來,舒翰無不應。”趙舒翰也覺得聽林縛說話甚是痛快。

“我遍觀農政之書,前朝刊印過兩本,本朝初年太宗皇帝在位時刊印過一本,兩百年時間過去,卻沒有新的農種田之術就沒有增益?另外,以往的農書讀了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後人再著農書,只能借鑑經驗,而無法借鑑研究之法,也是令人覺得缺憾之處,”林縛說道,“趙兄書稿,堪稱當世治獄之學的集大成,林縛還希望趙兄將著述此書的思路、分門別類的方法再另著一書,後人若想對趙兄的治獄之術再有增益,有方法/論著也可按圖索驥……”

“方法/論?”趙舒翰從未聽說這個名詞。

“嗯,對,就是方法/論,”林縛倒不介意提前將這個名詞用出來,“諸多雜學在經驗總結的基礎上,教導我們治世做事的方法,這方法從何而來,卻少人去費筆墨論述。林縛認為雜學不顯有一個原因就是雜學缺乏一個細密而合度的內在體系,如耕種、水務、河務等諸術雜學都有共通之處,這些共通之處,前人雖有論述,便是都散亂無章,缺乏一個明確而完善的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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