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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2 / 5)

,來到河邊的山坡上。一個山罔從斜坡升起,頂上有許多岩石。那兒,野風信子密密地滋生著,還有二十來棵野生的酸蘋果樹盛開著花兒。他在草上躺下。田野裡金鳳花的絢麗燦爛和橡樹的金光閃爍,一變而為這灰色山罔下的虛無縹渺的空靈之美,使他充滿了一種驚異之感;什麼都不一樣了,只有潺潺的流水聲和布穀鳥的歌聲沒有變。他在那兒躺了很久,看陽光漸漸移動,直到酸蘋果樹把影子投射在野風信子上,只剩幾隻野蜜蜂還在做他的伴侶。他並不很清醒,想著早上那一吻,還有今晚蘋果樹下的密約。這樣一個地方,一定有牧神和樹神居住著;像酸蘋果樹的花那麼潔白的仙女們,回來安息在這些樹裡;而像枯蕨那麼棕色的、長著尖耳朵的牧神,則躲著等待她們歸來。他醒來的時候,布穀鳥還在叫,河水還在淙淙地流,但是太陽已經隱藏到山罔的後面,山坡上涼颼颼的,有幾隻野兔已經出來了。“今天晚上!”他想。正像萬物正在從土中往上生長、在一隻無形的手的柔軟而執拗的手指之下展開一樣,他的心和官能也在被推動和展開。他站起來,打酸蘋果樹上折下一個小花枝。那花蕾宛如梅根——

貝殼似的形狀,玫瑰紅的顏色,風姿自然,清新鮮嫩;正在開放的花朵也是這樣,潔白,自然,動人。他把花枝放在上衣裡面。他心裡的全部春之奔放都由一聲得意的嘆息透露了出來。可是,那些早出的野兔都趕緊逃開了。

六當天晚上艾舍斯特放下拿在手裡半小時一直沒有讀過的袖珍本《奧德賽》,悄悄地穿過院子到果園裡去的時候,已經是快十一點鐘了。月亮剛剛升起,十足是金黃色的,掛在山上,像一個明亮、有力、注意著周圍動靜的精靈,打………q樹的半裸的枝幹所構成的柵欄後面窺視著。蘋果樹之間還是暗沉沉的。他站著定了定方向,用腳探索著地上的亂草。緊靠他背後有一團漆黑的東西蠕動著,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原來是三頭大豬,它們重新互相緊挨著,在牆腳邊躺下了。他傾聽著。沒有風,只是汨汨的流水的低語聲比白天加倍有力了。

有一隻鳥,他說不出是什麼名堂,“嗶卜”“嗶卜”地叫著,怪單調的;他聽得一隻蚊母鳥在很遠的地方拉長了嗓子不斷鳴叫著;還有一隻貓頭鷹呼呼地在叫。艾舍斯特挪動一兩步,又站住了,覺得腦袋四周有一片朦朧的活的白茫茫的東西。昏暗的蘋果樹靜止著,上面的無數花朵和花蕾看去是那麼柔和,呈現出模糊的輪廊,它們受了蠕動的月光的魔力,都活了起來。他有一種最最奇怪的感覺,彷彿真有淘伴似的,彷彿千百萬只白蛾或精靈飄浮了進來,停留在昏暗的天空和更加昏暗的地面之間,就在跟他的眼睛相平的空間開合著翅膀。這一霎那間的美是令人驚訝的、靜寂的、沒有香味的,使他幾乎忘記了為什麼到這果園裡來。夜色降臨以後,白天始終裹著大地的那種飛在空中的魅力並沒有消失,不過換成了目前這種新的形式。他在這粉裝玉琢的濃密樹枝間移步往前,來到了那棵大蘋果樹跟前。不會弄錯,即便是在黑暗裡;它比所有別的樹幾乎都高大兩倍,向那開闊的草地和小河一直斜傾出去。在那粗壯的樹枝下,他又停下來,傾聽著。完全是同樣的那幾種聲音,還有那幾口睏倦的豬發出來的輕輕的咕嚕聲。他把雙手放在乾燥而幾乎溫暖的樹幹上,那粗糙的長了苔蘚的表面經手一模發出一種泥炭般的氣味來。她會來嗎——

會嗎?在這些顫動的、神鬼出沒的、被月光所迷的樹木間,他對什麼東西都疑惑起來!這裡一切都是超塵脫俗的,不是塵世間情侶相會的地方;只適合男神和女神,牧神和林中仙女——不適合他和這鄉下小姑娘。如果她不來,豈不倒可以鬆口氣了嗎?可是他一直在諦聽著。那隻不知名的鳥還在“嗶卜——嗶卜”、“嗶卜——嗶卜”地叫,從有鱒魚的小河裡升起了忙碌的喃喃聲,月亮從她那樹牢的柵欄後面把視線投射在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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