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可以想象外祖母知情後的氣極敗壞。昌弱將外祖母的教條謹記在心,她象遵從法律一樣堅守著外祖母的教條。但是昌弱最終還是屈服於內心的誘惑,在這個春天與她固守了多年的教條告別。
昌弱嗅到全身瀰漫著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體香,那是理髮師身上濃厚的古龍水味道。香味似乎透過她的面板沁入了她的肉體,餘留在她身上久而不散。昌弱感到理髮師在自己身上刻了一個清晰的形象,她看見自己映在地上的影子畫下了理髮師的像。
第一章 偉大的愛情告白(3)
一種迷離式的恐懼讓昌弱狂躁不安,她徘徊於門前猶豫不決,她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按門鈴或是敲門或是用鑰匙開門,她不知道進門的時候應該先邁左腳或是右腳。她站在門外思考了很久,她在設想出一套看起來銜接很自然的流程後舉起了右手,她把食指放在門鈴上,可她發現自己全身僵硬根本無法按動門鈴。
凝結已久的空氣終於被攪碎。伴隨著蒼老而又憤怒的開門聲,外祖母犀利的鷹眼像閃電一樣出現在昌弱面前,鷹眼的深處似乎有一團火正在燃燒,鷹眼的主人用一種威嚴的口吻質問:“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昌弱支吾著進了門,在鷹眼的注目下宛若一隻老鼠匆匆溜進了浴室。嘩嘩的水流聲很快就將外祖母的滿腹牢騷淹沒,浴室裡頓時霧氣蒸騰。在深白色的濃霧裡昌弱疲憊地墜入浴缸,她感到自己象一根被砍伐的孤木在水中迷茫的飄浮。
第二章 鷹眼女人(1)
總有一些事情我們無法按照常理來解釋,比如你也許會在空中看到一些奇異的發光物體。聰明的人類不斷探索著這些怪物的奧妙,但是至今仍然無人知曉這些怪物的秘密,於是我們將一個充滿想像力的名字賦予它——不明飛行物。就像人類的智慧不足以解釋位於空中的發光物體一樣,昌弱的智慧無法解釋為什麼一群蚊子能夠在這個寒風延連的初春重新綻放生命,這些渺小的不明飛行物在午夜驚攪著昌弱的睡眠,昌弱不能安睡,她點亮房間裡所有的燈以尋找不明飛行物的蹤跡,結果一無所獲。不明飛行物仍然唱著它們快樂的歌謠。它們的聲音此起彼伏就象在互相表露愛慕,又象是交配時發出的愛的呻吟。昌弱在慘白色的燈光裡感到一種近乎透明的憂傷,這憂傷中潛藏著一個古老的隱喻,她的思緒一路狂奔追溯到隱喻的源頭,她看到了家族的歷史象繁花一樣在她面前燦爛的綻放。
……1……
一股木頭的清香夾雜著男人的汗臭將空氣中瀰漫的濃厚燈油味道快速地向前推進,她看到一隻巨大的手,手腕被藏青色的衣袖緊緊裹住,袖口粘著的淡黃色木屑在油燈的照射下忽明忽暗,巨手與她靠得越來越近,最終停留在紅綢的一角。紅綢蓋在她的頭上,她感到紅綢在巨手的牽引下慢慢滑落。
她的臉暴露在一個陌生的男人急切注視下。她害羞地展開她那雙鷹一樣的眼睛在幽暗的燈光中仔細辨認映在瞳仁深處的影像。
鷹眼女人注視著男人。這個由她父親作主把她嫁到離家百里之外的陌生地並將與其共渡一生的男人,這個男人的面板是暗黃色的,眼睛明亮而又深遂。這個男人碩大的雙腳裝在黑麵白底鞋裡,這個男人的雙腿被藏青色的棉布褲裹住,這個男人上身穿著藏青色的棉布外衫。
鷹眼女人的注意力最後被男人一頭蓬亂的頭髮捋虜。那頭亂髮就象一朵雲,鷹眼女人設想駕著這朵雲飛上天空,男人驚覺她的離去慌亂不堪,他若夸父追日一般在地面狂奔,他奔至懸崖放聲大哭,她在他的哭聲中象仙女下凡落在他的面前。
一陣刀割般的疼痛截斷了她的思路。男人粗糙的巨手在她的顳顬來回遊走,就象一把銼刀磨琢著她。一遍一遍,直到雪白的肌膚掛滿了血絲。
男人是個木匠。
男人的巨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