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霽好奇地看了眼,他們到底在忙什麼。
族中巫醫忙著給受傷的族人包紮,他們已經一整夜沒閤眼,卻依舊亢奮。灰黑的土地上支起四五個帳篷,傷員們躺在裡面吹噓自己有多英勇,被煎藥的姑娘敲了腦袋「多休息少說話!」
他們頭頂的帳篷編滿了盛開的野花,是從族人身上拔下來的,風一吹艷紅鮮亮,與廢墟格格不入。
孩子們坐在一塊巨石上,沒有了教學的避風大帳,沒有了弓靶和訓練場,一個老得走不動的噬靈族就教他們唱歌。稚嫩的歌聲迴蕩在廢墟之上,就連風穿過此處,都會停下腳步。
初霽走遍全族,發現少了一些熟悉的面孔,分別折損在大火焚燒時,與沈家修士交戰時。
她摸了摸乾坤袋,後知後覺地取出一朵蒼耳花。
明黃色的小花在風中輕輕顫動。
「收下吧。」噬靈族長忽然來到她身邊,「只要你保管好,它會一直盛開。」
初霽抬頭,這位外貌看起來年過半百的族長身型高瘦,黃草色的長袍上沾了不少黑灰,顯然是與族人研究土地去了。
「土地還能種靈植嗎?」初霽問。
「短時間內不太可能。不過我們還在嘗試。」族長微笑,法令紋淡了幾分,顯得年輕許多「小初老闆想問什麼?」
初霽撐著下巴「既然這裡已經不能種了,不如離開這片廢墟,和我去個好地方?」
族長輕柔道「多謝你的好意,可是我們的神樹還在這裡。」
她指著遠處淡淡的金塵,初霽嘆了口氣,果然如此。
族長看向初霽,認真道「其實,我們已經在離開的路上了,你瞧。」
遠方,族人們正在研究腳下的土地,他們取出便宜多見的靈種,種在最貧瘠之處,再試圖以靈力催生。
焦土的顏色變淺了一點點,肉眼幾不可查。
族長微笑「第一二年或許什麼都不會長,靈種將化作廢料,改善土質。第三年或許只能發芽,連破土都做不到。但五年十年,乃至五十年,總有一天可以。」
總有一天,傷口會癒合,一切都將過去。他們終會抵達青山遼闊,靈田蜿蜒的家鄉。
初霽靜了片刻,與噬靈族接觸得越多,她就越明白為何他們能傳承萬年不斷。
噬靈族長悄悄觀察她一會兒,忽然道「我還以為……」
初霽側目「還以為什麼?」
族長「以為你要再次邀請我們去你那邊,如果你這麼做了,我其實會答應。」
族長知道初霽是祁鎮的鎮長,那兩個遁地薯族人告訴了她。
初霽笑了「怎麼會,我又不是沈恣觀。」
她的確有野心,想把噬靈族納入祁鎮勢力範圍,但她並不想得到他們。
噬靈族長覺得,小初老闆,這位預言中人,讓她有點摸不準。
某些時候她特別摳門,某些時候又特別灑脫。若是換個人來,現在已經挾恩圖報了。可初霽只過來看了看,什麼都沒做,什麼也沒說。噬靈族長很清楚,初霽絕不是捨己為他的人。她非常重利,還從不掩飾自己重利的本性,但當整個噬靈族擺在她眼皮底下,初霽又視若無睹。
這一瞬間,噬靈族長恍然明白,初霽拿他們當人看,而不是給她靈藥靈植的工具。
「但我們很多人還挺想去祁鎮看看,又擔心不太安全。」噬靈族長抱臂道,「畢竟我們大多數人都沒出過山谷。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和外族一起生活是什麼樣。」
初霽「?!」
原來是一群怕出門的種田宅。
萬眾矚目中,第一批東邯噬靈族訪問團到達祁鎮!
他們由兩位遁地薯大哥帶隊,訪問團十五名成員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