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霽進階練氣後期,她霧白的花窗更加凝實,展開數量也高出原來一倍。二十一道花窗一層層展開,又次第被舌尖戳破,戳到最後一扇,初霽猛地催動靈氣,縱身躍上舌尖,從分叉的尖端空隙中側身飛過,堪堪躲過血月的攻擊。
她扭頭一看,只見薛邱的背影,正跌跌撞撞向甬道外跑。
他故意說「吞月」惹怒血月,就想拿初霽擋靶子,自己跑路。
可惜血月一卷長舌「誰也別想逃!」
人皆有求生欲,他趁機跑路,初霽也無可厚非,他跑她也可以跑。
但她知道一個比甬道更好的去處——精鐵礦洞。
洞外有四根高高聳起的石柱,柱上雕刻已風蝕得看不清。初霽鑽入洞口,只見遠處薛邱和猩紅長舌打得不可開交,秘境狹小的天地間被紅光籠罩,尖銳的咒聲響徹四野。
血月明顯被咒聲影響,舌頭細了兩分,即便如此,薛邱依然節節敗退,他雙目滲血,揚缽再喊「氣吞日月!」
靈氣轟然湧出!
血月也不甘示弱,魔光越來越亮,幾乎將此界浸透紅潮。
與此同時,千萬道咒聲聲嘶力竭,幫助薛邱的靈氣壓制血月。
靈氣與魔氣夾擊下,任何尋常築基境的修士站在場中,丹田都會寸寸龜裂。
薛邱雙耳也開始滲血了。
他掏出一把丹藥,囫圇塞進嘴裡,朝初霽大喊「快來幫我!」
剛才若是薛邱不撇下初霽,她現在就沖了。不回去捅刀,已經是她最大的仁慈。
初霽原地坐下,她的丹田正在劇烈顫動。彼之砒霜,我之蜜糖,此時不進階,更待何時?!
她念動元氣決,吸納境中靈氣,卻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氣息——
絲絲縷縷泛著紅的黑氣,纏繞在輕盈的青綠靈氣上,湧入她丹田。
初霽試圖剝離它,幾次都失敗,兩條靈氣竟如交纏的雙枝,黑氣不斷鑽入她丹田,原本的平靜的靈海掀起驚濤駭浪!
初霽丹田劇痛,冷汗大滴落下,她臉色一半紅一半青,彷彿要從眉心分裂成兩半。
若是有經驗之人一看便知,這是魔氣入體了。
而她丹田之中,青綠與紅黑針鋒相對,兩者都在驅逐彼此,不分上下。隨著咒聲高喊,紅光大盛,她丹田中靈魔兩氣攻伐越來越猛烈!
薛邱打眼一看初霽,整個人都懵了。
血月蛇信微顫,也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瘋了嗎?!」
靈氣與魔氣天生相剋,一旦相遇便互相徵戰,波及之處皆化為虛無。這種恐怖的現象稱為「靈魔交搏」。
晦暝時代靈魔交搏頻頻肆虐東洲,修士們苦不堪言。直到晦暝時代,常書航除魔衛道,魔氣才漸漸衰落。如今正經魔修遍尋不見,還要歸功於常家老祖。
引魔氣入體,只會撕裂初霽丹田。
但世上就沒哪人修了靈氣又修魔氣。薛邱和血月雖對立,但見初霽所作所為,竟同生出一個念頭天真無知,亂來的下場,就是把一手好牌打爛!
她明明可以躲在石柱後面,等血月被耗幹魔氣,等薛邱身死道消,再偷偷出去的。
但他們不明白,初霽經歷曲折,別人能走的路,上天都給她封死了。
世家修士天生靈根俱足,血脈資質優異,可以安穩修煉一輩子,哪裡懂得初霽進階的困難。
她眼下沒有前人鋪好的通天大道,落腳每一步,都需要自己探索和開闢。
所以,初霽絕不放過任何能進階的機緣,她只知道前進,只有前進。不論下一步有多危險,往後是正道亦或歧途!
況且何為正道,何為歧途?
若「血脈修煉」算正道,那她早就在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