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小男孩認真回答。
毛薔和初霽瞭然,怪不得他這樣講話。北境不屬於常家勢力範疇。文字語言都不通。
初霽:「你是怎麼流浪到這裡的,你同伴父母呢?」
小男孩低頭道:「我走來的。我父母,很早就沒有了。」
初霽嘆了口氣:「等會兒進城後,給你找個醫館處理一下……你這是下煤窯了嗎,怎麼比其他流浪兒都髒。」
小男孩怔怔望著初霽。
她身上衣衫雖樸素,但纖塵不染,一雙手套潔白如新。
他盯著那雙白手套,深吸一口氣,舔著自己爆皮的下唇,慢慢伸出自己髒兮兮的小黑爪:「我可以,摸摸它嗎?」
初霽繃著臉:「不行。」
小男孩頓住。
下一刻,初霽笑了笑,摘下白手套,主動握住小孩的小巧的手。
[檢視]技能被啟用,初霽眼前閃過一些片段。
蒼茫的草原上,小男孩在牧羊,日復一日,單調而枯燥。
他的確孤零零一個人,族中長輩時不時會照顧他,但有時他也會餓肚子。
他也的確步行來常山都,中間遭遇了不少妖獸,好在他格外幸運,每次都僥倖逃脫。
初霽放開他的手。
平常初霽不摘手套,她不想看別人的隱私。
但對這小孩,她動了點惻隱之心,要求不過分,她就允了。
當初她剛穿越時,也是這般破破爛爛走過祁山,也是沒有過所,但她並非真正的小孩。
初霽不擅長哄小孩,試著拍拍小男孩的腦袋:「敢一個人從北境到都離,還挺勇敢的。」
小男孩突然頓住,抬起眼,用一種疑惑的眼光望著她。
都離城內,屋頂皆金紅雙色,日頭毒辣時,滿城起火一般。
路過守城衛,初霽交上一份偽造的過所,簽發地點是邯城。
那守城衛看了一會兒:「邯城來都離?倒是少見。」
邯城人一般都去常山都,或者去常山都東方的都震。
但初霽的過所挑不出一絲錯。
她就是城主,自己給自己簽發過所,官辦造假,沒毛病。
「走吧。」守衛說。
初霽放下車簾,馬兒嗒嗒走起來。
忽然,背後又傳來守衛的聲音:「等等!」
初霽和毛薔一對視,兩人抿唇不語。
車簾被撩開,露出守衛的頭:「我怎麼好像聽見裡面有其他人。」
但他環視一圈,車廂裡除了兩個女修,沒有別人了,倒是車座上有些髒。
守衛狐疑道:「你們私藏了什麼人?」
初霽笑著,從車廂底下拽出一隻髒兮兮的羊。
守衛:「。」
羊:「咩。」
守衛:「行了,走吧。」
車簾重新放下,馬車嗒嗒行了一段路,初霽才拍拍車廂:「出來吧。」
小男孩從車廂下慢吞吞爬出來,收起段家的隱匿傘。
他抬頭望著初霽,而初霽撩起車簾,望向窗外。
周遭人越來越多,她們已經步入鬧市區。再往前走,就是常家駐地。
半下午,人們該上工上工,該忙活生意忙活。可偏偏今日不同,許多人擠在大街上,攔住初霽去路。
「看看怎麼回事。」初霽撩起簾子,走下馬車。
她擠進厚厚的人群裡,中心有人吵架,一聲更比一聲高。
「我明明給你了,帳目也對著,我就是忘了登記,你不能賴帳!」
「你胡說!我根本沒收到。」
原來是一群常家低階修士和散修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