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很新,我還以為是給客人專用的,靠近的時候卻聞到清淡的橘子味。
和他身上一模一樣的味道。
&ldo;對著毛巾笑什麼?&rdo;
我這才恍然大悟地把毛巾還給他,他把毛巾放好,指了指浴室牆上的壁櫃,&ldo;裡面有新牙刷。&rdo;
語氣淡淡的,然而他臉上卻掛著笑,整個人都會發光似的。我被他看了兩眼,又抵抗不住地低下頭去默默刷牙,心跳七零八落地沒了節律。
洗漱完畢,我翻了翻他的冰箱,從一大堆速凍食品和牛奶裡找出兩個雞蛋,又翻出一袋不知道哪天的麵包,拆了包火腿,湊合著做了頓早飯。在油鍋輕微的劈啪聲裡,我聽見他在浴室裡弄出的輕微水聲,一種異樣的感覺,像抽絲剝繭似的,慢慢從心底復甦起來。
就像是在冬天凍得麻木的手,乍一靠到火爐邊,總是先覺得疼痛,然後是麻癢的痛,最後才能感覺到火焰的溫暖。在最初的忐忑過後,我總算是稍稍能體會到幸福的感覺‐‐如此的喜悅和美好。
在吃早飯的時候,兩個人都略微有點不好意思,專注地吃飯,間或說一兩句&ldo;蛋煎的太老了&rdo;之類的話,吃完飯,我磨磨蹭蹭地收著碗筷,他則起身到客廳去,開始他例行的看報時間。
他訂晚報,但總是要留到第二天早上才看,通常要看十五分鐘,看不完的時候偶爾還會帶到辦公室。兩年沒有見到他,我對他的許多習慣卻還是瞭如指掌‐‐就彷彿我們曾經在一起,生活過許多年一樣。
可是這一次,不到三分鐘我就聽到了他回到廚房的腳步聲,我放下手裡正在刷的碗,探尋地看了看他,&ldo;嗯?&rdo;
&ldo;沒什麼事,&rdo;他語氣有些不自然,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侷促的神態,&ldo;就是看看你。&rdo;
同樣的忐忑不安,彷彿一轉身就會消失不見。
我再也忍不住,不顧自己滿手都是洗潔精,衝過去就抱住他,緊緊地勒著他的肩膀。
他的手溫柔地放在我背後,我的眼眶又開始發熱。
&ldo;夏遠……現在能原諒我了麼?&rdo;
抱著我的手慢慢的鬆開了,他退後一步,嚴肅地望著我,眼神裡的情緒複雜,並不全是喜悅。
46
&ldo;葉巖。&rdo;
他嚴肅的語氣讓我的心猛地揪起來,我夢遊似地在褲子上擦了擦手,緊張地看著他。
&ldo;那個時候我是很生氣,但也不可能一直都在生氣。&rdo;
我一句話也不敢說,屏息望著他。
&ldo;你是什麼脾氣我最清楚,理想主義,又偏激,其實這樣我也有責任,有些事其實我不應該瞞著你。但重點不是這個。&rdo;
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像個驚雷一樣直劈中我頭頂,&ldo;其實和你在一起之後,我經常後悔。&rdo;
&ldo;葉巖,你以前交過女朋友,對吧?&rdo;
我被刺激到無法思考,只是木訥地點點頭。
&ldo;那你對自己的性向怎麼看?&rdo;
我還傻著,只能愣愣地看著他,他很輕地嘆一口氣,向我丟擲了一連串的問題,&ldo;和我在一起,你怕不怕有一天被人發現?你想過會有什麼壓力沒有?你打算怎麼跟你父母解釋?還是打算一直瞞著?你考慮過生活作風和行政前途的關係沒有?&rdo;
我覺得我似乎越來越傻了。
他的語氣慢慢軟化下來,又變得平靜淡漠,但他說得每一個字,都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