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已在十二、三丈之距。這時宋軍的船隻上。輔兵們紛紛執長達二丈的撓鉤與繩鉤,準備拋擲鉤住敵船,便於接下來的跳幫接舷作戰。但令宋兵奇怪的是。敵人竟沒有做相同的舉動,他們不打算接舷戰?那他們準備幹什麼?
“預備——”一身甲冑的張榮,迎著勁風,親自持旗在樓船頂上發令。
樓船的甲板上,同樣分兩排:前排刀牌兵,後排擲彈兵與爆破手。而在樓船的二層樓上,圍欄護板之後,則是荷槍實彈的火槍兵。火槍兵安排在二層甲板,一是居高臨下,射界開闊;二是可避免在接舷近戰時,遭受敵人攻擊。
“攻擊!”令旗劈下,鼓角震鳴,戰鬥打響。
兩船間距十餘丈,能夠發動攻擊的,只有火槍——砰砰砰!火光頻閃,煙霧瀰漫,迅速被強勁的海風吹散。
毫無防備的宋兵一個個或悶哼,或慘叫,或倒在甲板,或摔下大海……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從高空俯看,天波師右翼十艘戰船,首尾相接;宋軍左翼六艘戰船,一字排開;雙方船隊一左一右,一艘接一艘,依次交錯而過,就像野戰時,兩支排成豎形一字長蛇陣的騎兵隊對沖,一匹匹戰馬擦身而過一般——唯一的區別是,一方揮出了兵器,而別一方,卻只能用旁牌苦苦抵擋。
大家都有兵器,憑什麼你能打我,我就不能打你?原因很簡單——我能打到你,而你打不到我。
最前頭的戰船開過去了,第二艘戰船接踵而至,又是一陣排槍;然後第三艘戰船跟進,再來一陣排槍……也就是說,宋軍每一艘戰船,都要被天波師十艘戰船共三百火槍兵“輪”一遍。
十數丈距離,旁牌在鉛彈面前,脆如紙片,三百發彈丸依次掃過之後,宋軍左翼船隊的右舷備戰軍兵,再沒有一個能站立的人。甲板上盡是滑溜粘稠的鮮血,以及不斷翻滾哀鳴的傷者。
田師中石化了,他的指揮船在船隊的最後,也就是第六艘戰船上。按他的設想,有前面五艘戰船接舷作戰,敵我船隻肯定會糾纏成一團,而他就在混戰圈子之外“指揮”。敵船雖眾,卻是烏合之輩,想來必敵不過自家這曾於水陸之上,兩度擊潰過金軍的御前右軍精銳,屆時他便可指揮船隊趁勝追擊……
眼前的現實重重地抽了田師中一記耳括子,令他眼冒金星。而比這更可怕的是,敵船正在逼近……
“掉頭!戰船掉頭!”田師中差點要跳起來,連頭盔歪了都顧不得去扶正,口沫橫飛,“快撤退,萬萬不可讓敵船接近!”
其實不用田師中叫喊,指揮船上的宋兵與船工,俱被前面五艘戰船的慘狀與敵軍那雷鳴般的武器嚇壞了,早已萌生退意。面對敵人這樣的遠距武器,還玩什麼接舷戰?整個一排活生生的靶子啊?
田師中一跑,宋軍左翼船隊失去指揮,各船各自為戰,迅速被天波師分割包圍,一艘一艘地吃掉。
同樣的一幕,也在宋軍右翼船隊上演。
當張榮、孟威率左右翼船隊聚殲宋軍兩翼戰船時,狄烈所率的中軍船隊,也突入敵陣,迎面撞上宋軍半包圍圈的中心——前軍船隊。指揮將領,楊沂中。
楊沂中船隊的後方,就是張俊的七艘戰船;張俊船隊的後方,就是趙構的龍船。
別看這方圓兩海里之內,五十多艘戰船相互打得熱鬧,落在觀戰者眼裡,像模像樣。但在狄烈眼裡,這所謂的海戰,與加勒比海盜大亂鬥沒什麼兩樣。
認真說來,狄烈算是這個時代唯一一個明白什麼是真正海戰的人,但他卻沒有親自上場指揮,而是將指揮權移交給隨行的李寶——原因很簡單,這個時候的海戰,與後世的海戰、甚至與近代的海戰,完全是兩碼事,只是把戰場從江河湖泊搬到海上而已。
就算狄烈親自上場,也不會比張榮、孟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