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小的埋在他體內的血肉間,啃食著他的皮肉,吞噬著他的內臟,花傾城眼睜睜的看著那隻最大的毒蟲一口咬住他的一截腸子晃著腦袋在空中飛甩的那一刻,他忽覺右臉一陣刺痛,視線一下回來,竟是看見那蒼白臉頰上一瞬溢位了血絲,下一刻,尖銳的螯齒咬穿面板,一隻小號的毒蟲竟是從他的臉下鑽了出來,朝著眼睛爬去!
那一刻,晝焰行卻已是轉身,對於這場讓人噁心的盛宴再也沒了分毫興趣。毒蟲噬咬的疼痛,失去性命的恐慌,這所有的一切,卻是比不上眼看著那抹紅色身影轉身離去之時帶來的驚恐巨大!為什麼殿下不要他,為什麼殿下,不殺他!他不能走,不能走,他死,死也要和他在一起!死,死也要死在他手上!
花傾城在下一刻嘶吼出聲:“殿下,那個神女,她要嫁人了!哈哈哈,她,她要嫁人了!”
瘋狂的孤注一擲,一瞬吼出口的那瞬間,前方,那已經走到門邊身影聞聲竟是一下停住了腳步,微頓三秒,猛然回頭!
晝焰行沒有開口,只是那個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花傾城得逞一般狂笑起來:“就是前幾日,越山傳來的訊息…那個墮神,要迎娶…神女,哈哈哈!殿下,殿下!她要嫁人了,嫁給…別人了!這就是你們的…結局!這就是你們的,結局!”
靜立門邊,不動不語,那張冰冷的臉上神色絲毫未變,細看,卻隨著那瘋狂的叫囂,金紅色的豎瞳中晦暗戾氣一點一點凝聚,那周身寒意驟然而起,震動得指尖纏繞的傀儡絲不安輕顫。
內臟幾乎已被毒蟲掏空,僅剩的那一隻眼,也早已被毒蟲啃食的血肉模糊,此時此刻一向以自己容顏為傲的一代妖王花傾城,已經面目全非猶如融在了地獄岩漿裡的厲鬼,只是此時此刻,他哪裡還顧得上這些,趁著舌頭還在,他瘋狂而激動的嘶吼:“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如果沒有我的設計…那神女,就不會走!她沒死,真是太好了…嫁人,真是太好了哈哈哈…都是我,都是我的功勞…所以,來殺了我吧!殿下…你來,殺了我!敵人…我是唯一配得上你的敵人…殺了我…殺了我!…”
掌心,寸寸握緊,血痕,絲絲瀰漫,花傾城的眼睛已經瞎了,耳朵也被血汙堵塞,最後這一段瘋狂的激將法吼出口的那一瞬,他其實並不知道,他死也要留住的那個人,已是早已握緊了掌心壓抑下全身戾氣拂袖而去!他不殺他,他給他最痛苦的煉獄,不給他,一分他所期待的東西,而且,那一句嫁人,那一聲,神女,當這樣兩番震撼闖入腦海的那一刻,他怎麼可能還聽得見其他的聲音,想得到,其他的人!
一瞬恍惚,腳下步子一個虛浮邁出那大殿門廊的那一刻,殿內,那瘋狂的獰笑已是一瞬戛然而止,最後一隻毒蟲終於啃穿了脊柱爬到了顱腔,生生搗爛了腦髓!花傾城以這樣噁心恐怖的模樣死去的那一刻,門外,悠揚的夜風正輕輕拂過那青雋眼角眉梢,微微吹動著那細膩的傀儡絲輕晃,那一刻,晝焰行失神抬眼,望上那高遠清冷的夜空,那裡,一輪明月光亮如洗,不知為什麼,看到的那一刻,竟是忽然刺得他心口一陣疼。
他該是罵她太傻,還是恨她,太過狠心…
他該是念著她,想著她,無論如何都瘋狂的想要見到她,還是應該弄死她,弄死她,乾脆弄死了眼不見心不煩!
呵,這一刻,心底泛起苦澀的冷意,那一刻,庭院幽冷,蛛絲一般繁密的傀儡絲已是遍佈整個靈山,漫山遍野,各個月光照得到或照不到的角落,到處都是瞠目欲裂肢體扭曲被傀儡絲生生穿透四肢胸膛固定在原地的,他的,俘虜!
…嫁人麼…嫁…人…
離開他,揹著他,她想要…嫁給誰!
冰冷的嘴角,下一刻微微牽起一抹淺淺的弧來,再一陣微風輕過,金瞳微抬,映上冷月光華,帶出的是最原始的嗜血冰涼。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