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陰山就像是一頂帽子,蓋在了黃河幾字彎的頂上。
又或者說,黃河從南邊奔流到此,被陰山包裹了起來,逼得這條桀驁不順的大龍跟隨自己的山脈走向。
當地平線上那條南北走向,延綿不斷的山脈,隨著自己的不斷靠近,變得越來越高大,馮永就知道,自己已經到達此行的目的地之一。
當陰山山脈終於完整地出現在眼中時,抬眼遠遠望去,馮永有一種錯覺,他似乎看到了沿山而築,若隱若現的關塞。
這些關塞,有的是趙武靈王時期,有的是秦朝時期,更多的,是前漢時期
陰山的實際海拔並不算太高,群山之間,有不少溝澗可以縱馬直達黃河岸邊。
所以從趙武靈王開始,只要是控制了河套地區的華夏政權,都會延著陰山山脈修築關塞。
關塞與陰山山脈,共同構成了嚴密的防線,阻擋胡人進入陰山南邊。
而在這些群山之間,高闕塞因為處於烏拉山與狼山之間,所以溝澗最為平坦寬闊。
這裡正是透過陰山,到達黃河邊的便捷通道。
在過去的漫長歲月裡,也不知有多少胡人,曾經站在自己所站的位置,遙望山脈,渴望著穿過高闕塞口,進入那片肥美無比的地方。
如今,胡人早已實現了自己的夢想,佔據了那片夢寐以求的地方。
而站在陰山外面的人,卻成了漢家子弟。
唯有高闕塞,依然如舊。
面對險要之地,馮永自然不會輕易領軍進入,而是先讓大軍安營紮寨。
直到第三日,當他舉著望遠鏡,正在津津有味地欣賞眼前青銅般的山脈時,忽然聽到身邊的關姬說了一聲:
“回來了。”
馮刺史下意識地放下望遠鏡,轉過頭疑惑地問道:“什麼?”
手裡同樣拿著望遠鏡的關姬指了指正前方:“探馬,回來了。”
馮刺史連忙舉起望遠鏡看向山口,果見有十數匹探馬正從山裡飛奔而出。
馮刺史臉上露出笑意,猜測道:“看來軻比能當是如約而來。”
果見不一會兒,那十數個探馬有半數在某個地方停下,各自散開,然後齊齊舉起小旗,有規律地晃動。
接應他們的第二梯隊探馬,皆是會意,掉轉馬頭往回跑。
而從山口出來的另一半探馬則是不停,繼續往這邊跑,他們的任務是傳口信。
不過眼前的情況又不復雜,不用等到前方的探馬送來口信,馮刺史和關將軍早就已經用望遠鏡把訊號旗傳遞的資訊看得清清楚楚。
訊號旗傳遞資訊在望遠鏡的加持下,比以前要迅速數倍,缺點是內容有限。
訊號旗與口信交叉使用,可以互為補充。
“不下兩萬騎?”
馮刺史輕輕一笑,“軻比能這陣勢倒是不小。”
常說胡人某某控弦多少多少萬。
看起來是多,但那是把部族能上馬的男子都算上,甚至還會有一些胡女。
因為有不少胡夷婦人,也會騎馬挽弓。
所以真正算下來,拋去老弱婦孺,也就剩下個七八成,乃至五六成。
軻比能控弦之士有五六萬,真正能打的,到頂了也就四萬,不能再多了。
他這是把一半家底都拉出來了啊。
只是你不提前打一聲招呼,就帶這麼多人過來,是不是有點不太厚道?
關姬不接馮刺史的話,直接對身邊的傳令兵下令道:“列陣!”
不一會兒,“咚咚咚”的聚將地鼓響起。
營寨裡開始喧鬧起來,一陣陣喝令聲不斷傳來。
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