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故意扮成這個樣子也如那些傾慕他的女子一樣,是在耍手段接近他?
他不會自戀到這個程度吧!
蘇宛看一眼身邊緊張不已的小諾,不卑不亢的笑道:“孤兒寡母行走在外,這般行事實屬不得已,並非有意捉弄,還請神醫海涵。”
蘇宛做男子打扮,雖然只是穿了男裝,將臉色塗抹的暗黃了些,不過因她刻意壓低聲音裹平了胸部,又學著男人走路的模樣,因此能用肉眼瞧出她性別的,並不是一件易事——嚴錦不就沒發覺?
然而楚之晏摸個脈就能摸出她的性別,神醫果然不是浪得虛名的。
她這般落落大方的神態,被拆開也不見狼狽,倒是令楚之晏的神色稍緩了些。
“氣血匱乏,臟腑衰敗,命不久矣。”
尋常大夫診脈時,也會問上幾句病人哪裡不舒服之類的,楚之晏連問都沒問一句,就用這幾根手指頭給蘇宛下了判定。
蘇宛擱在幾桌上的手指痙攣的抖了下,本就沒有血色的臉龐更白了些。
其實楚之晏的手指很冷,落在她腕上時有種涼入心肺的錯覺。可是當他那被蘇宛暗暗唾棄的紅豔豔的手指離開她的肌膚,蘇宛卻覺得整個人如墮冰窖。
冷的透心徹骨!
楚之晏的診斷結果,無疑是宣判了蘇宛的死刑。
這如何不叫已經打起精神要將日子好好過下去的蘇宛露出這樣一種類似於絕望的神情?
撲通一聲,是小諾跪倒在地的聲音,他不住對著楚之晏磕頭,哭求道:“神醫叔叔,求您救救我娘,求求您救救我娘吧。”
他用稚嫩的嗓音,一遍一遍的重複著他的哀求。
蘇宛的心彷彿被無形的巨手死死捏著,有種快要喘不過氣來的錯覺。
什麼我命由我不由天,扯淡!
她蘇宛的命,什麼時候由過她自己!
這可恨的賊老天,讓她穿這一回,是嫌上一世她死的太容易了,還想讓她接著死一次不成!
蘇宛心中悲憤異常,卻又無奈至極。
她的目光落在還在磕頭哀求的小諾身上,潮溼氤氳的黑眸猶如一口深井,帶著百般惆悵與萬般憐惜。
她死了倒也沒什麼,反正這世上多她蘇宛一個不多。可是小諾這樣懂事又可憐的孩子,他該怎麼辦?
他又要失去他的娘了。
蘇宛用力閉一閉眼睛,將快要溢位眼眶的眼淚逼回去,她起身將小諾抱在懷裡,柔聲說道:“小諾乖,不要這樣。”
楚之晏捧著茶杯,垂了眼眸目不轉睛又意猶未盡的看著這對母子。
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她會哭出來。
她眼裡無聲叫囂著的恐懼慌亂與壓抑,他看的很分明。
可她卻將眼淚忍了回去。
楚之晏見過很多人,得知自己要死了後,無一不是痛哭哀求,將他當做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撒手。人或許有高低貴賤之分,可誰都只有一條命,就算平日裡身份如何的高高在上,到了那一刻,無不是脆弱奔潰、醜態百出的。
她分明也是怕死的,可她卻是唯一沒在他面前奔潰露醜的人。
“娘,娘你不要死,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乖乖聽話,你就不會死的,你不要死,不要死啊……”小諾已然奔潰,摟著蘇宛的脖子哭的彷彿天塌下來一般,小小的身子在蘇宛懷裡不停抖動。
蘇宛的眼睛還是不可避免的溼了,她輕輕撫著小諾的頭,親一親他的頭頂心,“小諾乖,我們回去再說好嗎?不好在這裡打擾神醫,這樣很不禮貌對不對?”
她拉著小諾起來,紅著眼禮貌又歉然的勉強對楚之晏笑了笑:“叫神醫看笑話了,不好意思。”
她得先離開這裡,就算要哭,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