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氣甚重,唯有度化他們,方能積攢功德,以作他日贖罪之用。”
司照沉默良久:“走失的怨魂……也有可能會來到罪業道?”
“是。”
“圖南願留罪業道,渡化鬼怪,以贖己罪。”
柳扶微已無法從司照的聲音裡聽到任何情緒了。
彷彿天大的壞事降臨到他身上都可以接受。
而處在這個旋渦中,沒有一絲風,甚至連空氣都沒有流動感。
視線有在慢慢變亮,依舊模糊,依舊死寂。
“司照。”
可哪怕她主動叫他,他好像也只是微微轉了轉眸,像是模模糊糊聽到了什麼,但已不再關心。
反正,不會是喚他的。
罪業道上的知愚齋雜草叢生,牆壁斑駁,一看就是很久很久沒人住的地方。
柳扶微想起自己第一次來到這裡,就在想,太孫殿下怎麼會住在這種地方,會不會很難適應。
還真讓她猜對。
燒水壺響了,不知拿溼布蓋住手柄,因五感淡薄,被燙到血肉模糊才會察覺;除草的手法也笨拙,半大的後院從白天割到天黑都割不盡;做飯不放調料,乾飯蒸得稀稀拉拉,看著就難吃;就連窗戶紙都糊不好,颳風下雨都能吹破……
這些回憶,如一趟渾水,混沌而過。
也許對他來說,又過去了很久很久的時間,對柳扶微也只是一個眨眼的事。
等畫面更清晰一點的時候,太孫好像與這些
() 知愚齋已遐邇一體了。
灰色的衣袍取代了,草鞋取代皮靴,玉冠早已摘下,木簪橫插,半披半束。
天矇矇亮就開始起床掃院,給自己熱饅頭,備好籮筐,拿起木杖,推開知愚齋的小門,緩緩步向罪業道。
像個山野村夫。
只是山野村夫是去打獵,而他面臨的是漫山的孤魂野鬼。
厲鬼在罪業道上飽受折磨,看到人時常常襲擊。
他不是去除妖的,既是渡化,只能以防禦為主。
柳扶微終於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到太孫的時候,他會隨身帶套肘的護具了。
原來山道斜坡斑駁,和鬼打架的時候,經常會滾下石階,摔個遍體鱗傷。
罪業道上的鬼怪形式多樣,就連鳥獸都會攻擊人。
原來那隻來自地獄的死靈鷂阿眼,在初見司照時,差點就要把他給燒成灰。
但,也許是因為……那隻死靈鷂讓他想到了自己的母妃。
所以在他和靈鷂兩敗俱傷時,他居然主動把為它包紮。
後來有了死靈鷂做他的眼睛,他就不必每走一步都拿竹杖問路了。
難怪名它為阿眼。
他將大理寺三子的模樣細細說給阿眼聽,但度過了春夏秋冬,他始終沒有等來他們。
儘管如此,在面對其他妖鬼時,司照依舊耐心為它們念清心咒,盡力為他們多消除些許戾氣。
縱然十隻山鬼裡,能被他渡化的鬼怪不過一二。
她跟在他身後,看他拾級而上。
蒼茫暮色之下,群山通體靛青,茫茫不辨褶皺。
他穿梭於萬鬼之間。
除了那隻陪伴他的死靈鷂,身畔再無任何追隨者。
她在期間有試圖再叫他。
他有時會頓足,好像聽到了,又好像沒有聽到。
柳扶微不明白,為什麼這裡會是他執念所在。
是因罪業碑?是因他很介意那未犯之罪?
還是說,是因為天書?
現下看來,務必抵達他心魔所在之節點,方能真正將他喚醒。
但……究竟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