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照見他不語,轉身欲離,左殊同忽道:“殿下此行回長安娶妻,是為儲君之位,還是為了神燈一案?”
司照足下一頓,凜聲道:“左少卿不認為,此問僭越了。”
左殊同絲毫不懼:“自我奪走如鴻劍起,恐怕已是僭越。”
司照微微側首,斜睨:“若為儲君之位,你當如何,若為神燈案,你又當如何?”
“若為前者,尚可退讓,若為後者,我必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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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換作是別人,說要阻止皇太孫大婚的話,司照多半不會較真。
但說話的人是左殊同。
司照道:“左少卿的話,我竟有些聽不明白了。”
“儲君之位固然兇險,終有塵埃落定之時。但神燈不同。它是神明寄存在人間的神器。神明不能干涉凡間事,他需得在人間找一個掌燈人操控燈魂,誘人主動獻上自己的代價來許願,以供神明之力。”
左殊同說到此處,微頓:“當年殿下離開大理寺前所載,我想我應該沒有理解錯。”
司照眸光凝定。
“洛陽神燈是被我斬滅,這數年來我也想過,掌燈人是否也不在世間。但令焰再現,神燈也有死灰復燃之跡象,可見掌燈人只是暫時蟄伏,神明也在蟄伏。”左殊同一字一頓道:“當年的殿下尚且鬥不過他們,如今你也不再能驅策如鴻寶劍……若此時還不放棄追查神燈案,若然神明找上阿微,殿下又當如何護她?”
司照濃長的眼睫抬起:“你為何認為,神明
會找上她?”
左殊同身形微僵(),並不回答此問?(),只看著手中的如鴻寶劍:“阿微終究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一生所求無非順遂,殿下將她生生拽進局中,實難令人相信殿下的真心。”
認識許久,左殊同向來冰冷如山,從不洩露真實情緒,這是頭一次聽到他說這麼多話。
雖然話音冷酷,話意卻藏著三分別有深意。
司照看著眼前的左殊同,面上神色幾經變化,語氣卻不自覺深沉下來:“微微絕不平凡。左少卿焉知是我將她拉入局中,而非她早已身在局中?”
左殊同聞言,氣韻瞬間恢復了冷寂:“殿下既作此想,臣無話可說。”
夜風吹起兩人的袍角,冷風搖來時枯葉從枝頭掉落。
正當氣氛僵持之際,卓然一路小跑而來:“殿下,少卿,言寺正已初步審出,那劉班頭的妻子說……”見清兩人臉色各掛著陰晴不定,卓然後腦勺寒了一下,聲音漸弱。
左殊同:“說。”
“他們也是看孩子病入骨髓,聽說只要能去接一種許願的神火即可病癒,只是供他們燈火之人聲稱必須付出同等代價,他們夫妻二人陽壽不足救親子,是以,才起了犧牲女兒之心……”
“何地,從何人手中得到此火?”
卓然眉目一肅:“袖羅教,阿飛。”
東方漸漸泛起魚肚白。
不夜樓中,席芳正與歐陽登對峙。
縱然有柳扶微親筆書信,加之橙心反覆解釋,歐陽登只當柳扶微是受了席芳等人的脅迫,故而攜分壇幾位長老前來欲要救回教主,誰知才回到長安,便得知了另一個訊息。
“太孫妃?教主要做太孫妃?這怎麼可能?”大蝙蝠氣得吹鬍子瞪眼,“教主英名蓋世,怎會與朝廷同流合汙?”
歐陽登掌教中實務,在袖羅教內的戰力不輸席芳這一支。他脾氣炸開鍋更是不顧後果,就連席芳都為之頭疼:“我等為匪,教主嫁給皇室,最多也是叫棄暗投明。”
歐陽登憤然道:“那皇室之中的什麼太子王爺的,哪個不是烏漆八糟滿肚子黑水?他們算哪門子‘明’?席芳,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打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