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問我要不要。我說好啊謝謝,是真心的感謝,不過心裡不是很在意,因為我知道無論什麼時候,什麼樣的考試我都不太會抱著複習題不放,不是很熱心。但我不能駁人家的好意。何況,我驚詫於樹竟然記得這事,而且,我還是挺想見樹的。
我們約好週日的中午12點在宣武門地鐵口見面。
這天,樹穿了軍裝。
我從站臺走臺階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站在太陽裡的樹。那天太陽挺毒的,樹直直地站在地鐵口。旁邊還有兩個30多歲的男女,在他附近轉來轉去,不敢靠近。看見我上來了,倆人湊過來追在我身後低低地問:要發票嗎要發票嗎?妹妹?
樹一眼看見我,快步走過來,那倆人轉身開溜。
樹把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給我,是那種大一點的文稿袋。
我說,謝謝。
19 一個叫樹的人(4)
你可得用心看,都是我自己總結的,可以對症下藥。樹說。嘴角掛著淺笑。
其實每次考試我都是靠臨陣磨槍的,有時候連書都不看,不過還是謝謝啦。我接過牛皮紙袋時溜出這句話。
樹尷尬了一秒,問,嗯……你往哪邊走?
我去西單外文書店。我覺得不應該說剛才那句話,於是聲調變低。
我也往那邊去,一起走吧。看得出來,樹稍微猶豫了一下。
從宣武門向北,是去西單的方向,大約有一站路。我和樹並排走,中間隔著大約有一米。穿著軍裝的樹挺不自然,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原本就那樣,身子板直,目不斜視,步子邁得不小。過往的行人紛紛側目,投來五顏六色的目光,也有兩三個一夥的男孩子竊笑著指指點點。
我扭過臉看了一眼樹。其實他穿軍裝很好看的。
沒事穿軍裝出來幹嘛,多麻煩。我看著前邊的行人說。
嗯,下午3點要到所裡,有個事。樹用右手扶了一下帽簷兒。
兩個人就沒話了。
我一時也找不到話題,就這麼又尷尬地走了一兩百米。從便道下到馬路有個很矮的小臺階,我早知道那有個臺階,所以依然往右側看一家音像店玻璃窗上的大招貼——任賢齊的招牌笑,從深長的店內傳出: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所有問題都自己扛……
這歌這旋律怎麼就紅起來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樹猛地拉了我一把,小心!
旋即鬆了手。
他不拉我我還有點準備,這一拉搞得我也很心慌,忙四處張望直問怎麼了?我已經下了臺階。
這有個小坎兒。樹指指馬路牙。
一看你就不常來西單,這兒是我游擊區。還以為什麼事呢,把我嚇一跳。說這話的時候,我的語速起碼比平常要快1/3。
樹說,我平時是不太來這邊。表情很抱歉又自責。
這時候,我想念起文來,要是她在可能會有好多話題。可惜文今天和男朋友看電影去了,據說是叫《良心》,她男朋友銀行發的電影票。
樹也會覺得我說的話很無味吧。
這段路怎麼這麼長啊……我有點渴。
到了書店門口,我吐出一口氣,終於得救了的感覺。馬上比較輕快地對樹說,我到了,謝謝這個。拜拜!然後舉起牛皮紙袋。
樹站在一個逆光的角度裡,五官變得很有質感,他用了幾秒鐘研究了一下他的牛皮紙袋,有點不捨地說,希望你都順利!有事,找我。
樹的背影雖然瘦削,但是他的肩寬寬正正的,軍帽的高度很標準(有的兵故意把帽簷壓低,後腦勺帽子下面的那部分看著會突兀),帽子下面露出剃得短得不能再短的頭髮,呈倒梯形,一個我習以為常的髮式。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