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推開門進去,李詩蘭剛好也從陽臺進來,兩人誰也沒說話,斷絕關係的話,誰也沒再提過。
李玉倒了杯水,喝了水準備去睡覺,走到門口終究還是回頭,和李詩蘭看著她的眼神撞在一起。
&ldo;前兩天,陸遠山找過我。&rdo;
李詩蘭眼神愣了一下,隨即裝作毫不在意,&ldo;他是你的親生父親,找你,很正常。&rdo;
&ldo;哈!&rdo;李玉感到有些可笑,突然覺得自己這麼些年從來沒有了解過李詩蘭的想法,哪怕她們之間血脈相連。
她是真的不懂她啊!
她明明那麼恨那個男人,卻依舊要讓她認祖歸宗,為什麼?為了他有錢?有權?
她是不是從未替她考慮過一絲一毫,在她眼裡,她這個女兒,到底算什麼?
攢了多年的委屈與不甘一瞬間迸發出來,李玉努力壓制住自己,閉了閉眼,睜開時 眼底滿是嘲諷。
&ldo;你恨陸遠山,可是,你讓我進了陸家又能如何呢?還是你覺得我可以幫你讓陸遠山痛不欲生!&rdo;
李詩蘭後退了一步,眼底閃過一絲茫然,她是怎麼想的呢?怎麼想的?
李玉步步緊逼,&ldo;在你眼裡,我是不是就是你的提款機和報復的工具?在你眼裡,可曾有過一瞬間,把我當成你的親生女兒?&rdo;
&ldo;你怎麼沒有想過,我也是個人,有顆心,也會疼啊!&rdo;
眼角的淚滑到嘴角,苦極了。
李玉消瘦的肩膀彎了下來,靠在牆上,胸口跳動的有些急促了,她整個人彷彿被抽空了力氣,靜靜的看著李詩蘭。
李詩蘭心口猛的一窒,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呵,李玉嗤笑,站起身,用手背摸了摸眼淚,進了房間,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想,也不願想。
李詩蘭站在客廳許久,突然有些想要抽菸了,其實她的菸癮並不大。
回了房間,關上門,點了一支煙,煙霧繚繞中,李詩蘭想到當初的自己,曾經奶奶抽菸,那是抽的還不是這種女士香菸,是奶奶自己卷的菸捲,或者是抽爺爺留下來的菸袋。
奶奶抽菸時,她總是刻意避開,她不喜歡煙的味道,更不喜歡奶奶抽菸的樣子。
她覺得醜極了!
只是啊!怎麼曾經那麼討厭奶奶抽菸的她也學會了抽菸呢?
彎下身子,李詩蘭從床下拿出一個木盒子。
開啟盒子,裡面是幾張照片和一個玉鐲。
李詩蘭將手鐲戴在手腕上,拿起照片,那是她和蘇木的,那時的他們都還很稚嫩,臉上的笑滿是天真。
她手裡捧著一束野花,那是蘇木為她採的,蘇木站著後面,視線看著她,眼裡滿是溫柔。
愛了那麼些年,恨了那麼些年,她真的累了。
手腕朝地上輕輕一磕,鐲子碎成了幾節,掏出打火機將照片點燃,火光映上她的臉,眼角的細紋已經很明顯了。
照片燒的差不多了,她似又想起了什麼,走到梳妝檯前拿出了一個破舊的本子,紙張已經有些發黃了。
這是蘇木的日記本,陸遠山給她的,她看了很多很多遍,快要可以背下來了。
她想要自欺欺人,告訴自己,這不是蘇木的,這肯定是陸遠山偽造的。
只是,這裡面的字型她太熟悉了,蘇木說話的語氣,他寫字的習慣,她太熟悉了,甚至熟悉到沒辦法自欺欺人。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恨誰,她恨了二十多年的陸遠山,到頭來發現他們都一樣,都是一顆棋子。
她想去恨蘇木,可是蘇木已經死了,她,該恨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