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有司命這樣的高個子頂著,輪不到他操心。
&ldo;無須稟告天帝,也莫要告訴旁人。&rdo;天塵道,&ldo;合該有此一劫,又何必多幾個人一起憂心。&rdo;
後面的半句話,帶著一絲嘆息的意味。
小童不明白他是何意,還是&ldo;誒誒&rdo;點了頭,畢竟這天地間的事情,有些天帝來說都未必作數,司命說得卻一定不會錯。
司命說有一劫,那就是有一劫;司命說不用管,那就是管了也沒用。既然管了沒用,他還管他做什麼呢?
日出晨曦,驚雷漸息。
許博淵醒來,覺得自己彷彿做了個冗長的夢,夢裡他與阿朱化成的巨大蜘蛛殊死搏鬥,最終被阿朱咬穿了身體,成為了蜘蛛腹中的食物。
但他知道那不是夢,許博淵下意識抬手按了按肩頭,他確實被阿朱咬傷了,然而此刻他的肩膀上沒有任何傷口,狀態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好。
窗外透進光來,小白蜷縮在那團光暈之中,聽到了他起身的動靜從被團中抬起頭來,冰冷看了他一眼,又趴了回去,往日裡總是晃來晃去的尾巴壓在肚皮底下,渾身毛髒兮兮的,看起來很沒精神。
他下床,推開門出去,屋外的雪已經化的差不多,在陽光下閃著水光,一陣風吹過,比昨日更冷了。
依舊是一地的屍體,並未有任何變化,他走了幾步,看到了河邊的應周。
粗木柴火打成的柴堆上,黑色蜘蛛懷中擁著那小小的,面板已經青紫的嬰兒。
應週一身白衣上下狼藉,染著大片不知是血還是其它的深色洇暈,負手站在一旁,不知是在想什麼,背影在蒼茫天地中看起來寂靜而孤獨,時間似乎都在他周身靜止,凝聚成一幅驚心動魄的畫。
靴子踏在地上的&ldo;吱呀&rdo;聲驚動了他,應週迴過頭,神色自然道:&ldo;唔,你醒了啊。&rdo;
那一瞬間,圍繞著他的冷漠氣息都隨著他嘴角的淺笑消散褪盡,快得彷彿是許博淵的錯覺。
許博淵走了過去,停在應周身畔,靜靜站了一會,才出聲問道:&ldo;他們會去輪迴嗎?&rdo;
應周搖了搖頭,&ldo;對妖怪來說,妖丹就是魂魄,阿朱的妖丹空了。&rdo;
許博淵:&ldo;……這個孩子呢?&rdo;
應周道:&ldo;以半人半妖的魂魄來破開人與妖的界線,他的魂魄被法陣吞噬,只剩不到半個,已經入不得輪迴。&rdo;
應周忽然抬手,一枚光團自他手中出現,像一顆小小的夜明珠,&ldo;還剩下一半,在這裡,我想帶他回山中看看,或許還有辦法修補。&rdo;
許博淵驀然回頭,望著他的側臉,&ldo;……你要走了嗎?&rdo;
他早就知道應周會走,因應周下凡的目的就是為了幫他登基,而他卻不願走那一條路,應周已經沒有了留下的理由,離開也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應周搖頭,道:&ldo;我會在人間等到下一位龍子出生,扶他登基,才能離開。&rdo;
他確實早晚要回去,但不是現在。
阿朱妖丹已失,即使不與許博淵一戰,也已經活不了太久。況且他一直生活在京城之中,破開京城的法陣於他而言並無太大意義,他的背後應當還有人指使,對小白下迷魂之術的人,在他手腕上刻下詛咒的人,都還未浮出水面,更何況龍脈未正,他不可能在此刻離開許博淵身旁。
許博淵道:&ldo;下一位龍子?&rdo;
應周點點頭,&ldo;應當是你的孩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