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突生,除了張十五,十幾個人或死或傷或逃或遁,霎時間,除了偶爾一陣秋風帶來幾聲隱隱的雞啼,四周一片寂靜。
過了良久,東邊的天空漸漸現出白光,接著又透射出紅色的光芒,眼見就要推出那輪紅日出來。
呂佐側躺在冰涼的地上,他被冷鐵心和金小乙前後夾擊,受傷極重,加之打斷的肋骨壓迫,每次呼吸都會帶來劇烈的疼痛。他對張十五道:“你……你快去看……看那姑娘……”
張十五原來膽子挺大,一向又在開封府裡做職,雖然官級很低,但仗著開封府三個金字,在京城裡也是蠻橫慣了的,卻從來沒有見過今天這等場面。眼見冷鐵心就如一頭嗜血的野獸,轉瞬之間便殺了四五人,才知道呂佐說的“陌客”的真正含義。他蹣跚著走到王蘭芝身旁,見她身上趴著的人高大肥胖,便即認出是小竹子那個很有些呆氣的獄友。
“怎麼這人也跑出來了?”
那柄細長烏黑的長劍直插在他背上,像他的後背長出了一根竹子。劍身有一半刺了進去,張十五判斷這一劍恰好刺在了他的心臟上。冷鐵心果然厲害!
他輕輕搬開呆子的身子,剛搬到一半,身子自己便仰了開去,張十五看他前胸時,並無血跡,料想這人身材壯大,那柄劍沒有穿透,再看那姑娘時,卻臉色緋紅,雙目緊閉,似乎正在酣睡,她睫毛甚長,面板白膩,本來是個秀麗絕倫的姑娘,但一道橫過她臉頰的傷疤,破壞了她的美貌。
呂佐道:“怎麼……怎麼樣?”
張十五道:“大人,你傷得怎樣?我這就去叫大夫。”
“那姑娘怎麼樣?”呂佐氣息微弱,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一口氣再也吸不進來。
“她……她並沒有受傷,現下暈過去了。”
“你……你再去……看看……小竹子。”
張十五又走到小竹子身邊,看了一會兒,道:“他……吐了好多的血,應該死了吧。”
“你……探他……探他鼻息。”
張十五半晌才回道:“大人,他沒有鼻息了,死啦!”
呂佐突覺一股溫熱湧了上來,他大聲咳嗽起來,接著鮮血跟著他的劇烈咳嗽都噴了出來,一口氣再也吸不進來,頭向旁一側,昏了過去。
張十五顧不得別人,上前扶起呂佐,口中直呼:大人!大人!
小竹子一顆心飄蕩蕩地,似乎能被風吹將起來。他沒有身上的疼痛,沒有心裡的憂慮,只覺一種莫名其妙的平安喜樂包裹著自己,這種難以名狀的美妙像一個巨大的氣泡將他包裹起來,然後又將他脫離開自己的軀體,自由自在地遊蕩著。
他能看到自己的身體,它正蜷縮著,頭下的土地上有一大片殷紅的血跡。他能看到盤坐在那裡的呂佐,他的頭垂得很低,胸前也有一片殷紅的血跡。他還看到了那個臉上有一道傷疤的姑娘,她長得好美,她臉上那道長長傷痕也掩蓋不住那美的散射。她似乎正在做一個幸福的夢,嘴角上露出微笑,這微笑就像天邊那片雲霞,燦爛無比。他看到張十五兩頰上的眼淚,看到他嚎哭時張開的大嘴……
不對!這個是誰?是呆子大哥,他……他怎麼來了?他為什麼要來這裡?他……他是來救我的!
呆子大哥怎麼了?小竹子俯下身子,貼近了呆子,呆子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他的背上插著長劍,這是冷鐵心的劍!這混蛋,他竟然殺了呆子大哥,這一劍刺得好深,應該正好刺中了心臟。
冷鐵心!我饒不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給呆子大哥報仇!
小竹子剛才那種美妙的平安感漸漸被憤怒所替代,他向呆子大喊:“呆子大哥,呆子大哥!”
呆子似乎聽到了他的叫喊,他肥胖的身軀似乎動了一下,然後張開雙眼,他一下就看見了漂浮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