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繼勳已經枯坐兩個時辰,小廳裡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呼吸之聲。地上鋪著加厚又柔軟的地毯,他覺得腳裡暖烘烘地,渾身也冒著虛汗,大帽子進了屋就落在了帽架上,他再次掏出帕子擦拭額頭。
昭文館大學士宰輔丁大人一大早就被宣到宮中,眼見申時已到,仍然沒有回來,李繼勳是應約前來的,他只好等。在汴京城裡能讓他等待的人不多,能等上一天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曉寒初飲露,夕燥正含風”,這是掛在靜室裡的一副字,李繼勳早就知道這位大學士的名氣,聽說他更有“過目成誦”的高超記憶力,他看著這幅字下面的題跋,心裡一動。
一個紫袍人走了進來,他打量了一下李繼勳,臉上似有不悅之色,道:“大人回府了,你也好過來拜見。腳步輕些,大人隨皇上去了一趟重陽觀,累得很!”
“是,請先生帶路。”
“再有,有話緊著說,不要耽擱。”
“是,小人知道了。”
兩人走過一個迴廊,穿過兩個月亮門,走到中堂臺階下。那人道:“你且住,聽呼喚再報名進來。”
沒過多久,裡面有人喊道:“姓李的,進來吧,腳步輕些著。”
李繼勳回了聲“喏”,邁著碎步上了臺階,進了中堂便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氣息。
“小人李繼勳拜見丁大人,祝大人福壽!”
“起來吧,給個座吧。”
“小人不敢在大人面前有座。”
“罷了。”
李繼勳又躬身,將雙手抱拳於頭上拱了三拱,才側身立於旁邊。他抬起頭來,召他的人仍然像每次一樣坐在簾籠之後,看不清面目。一個侍女奉上茶來,放在他旁邊的小几上,然後室內的三四個人都靜悄悄地走了出去。
過了良久,那人問道:“西邊可有什麼訊息?”
“尚無訊息,小人的使者已經在路上。”
“哦,我這裡倒有些訊息,聽說西邊姓李的最近有些不消停,可是有的?”
“小人不敢胡說。”
“哼!這傢伙很惹皇上不高興,雙方已經有了君子之約,可這幫野蠻人啊,你能相信他們什麼?邊境的百姓可苦了。”
“大人仁愛百姓,那是全天下都知道的。”
“他們把皇上的仁心當作什麼啦?這幫傢伙不守信用,年年卻不忘向咱們要東要西,皇上這回生氣啦!”
“西邊的……也未必知道詳盡,還請大人向皇上申訴,這次小人已經將意思表達明白了,諒那……那人定會小心在意。”
“嗯,這倒也是,皇上這兩天氣得連畫像也懶得做了,本來已經畫得差不多了,哪知……唉!”
“大人替皇上分憂,這份心思天地也感動了。小人定當竭力報效,以寬大人之心。”
“罷了!那件事情……聽說,辦得不大順利?”
“多虧大人想得周密,小人這一試,果然有些……有些挫折。”
“這世上的事呀,哪件是容易的?多少雙眼睛盯著呢!聽說死了幾個人,可是有的?”
“大人放心,都是些該死的人,小人一定做到周全才是,免得大人操心。”
“唉!有什麼法子呢,寧可我多操些心,替皇上省卻了多少心思。弄鬼的人找到了麼?”
“大人神算,便是您提過的那群人,南面的人。”
“嗯,果然又是這幫人,為安全計,少不得要多操些心啦!”
“小人馬上安排。”
“如何安排?”
“……”
“你不要動啦,這邊已經忙得你夠嗆,南邊我來想辦法吧。”
“多謝大人費心。小人尚有一個小小心思,不知大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