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幾乎相當於他的年俸。一罈上等杏花村要五兩銀子,關鍵是上等的杏花村有錢也買不到,如果他願意的話,這一罈酒他可以賣到二十兩。
“公子,媽媽說了,這是您這個月的例錢。”姑娘語聲輕柔,卻不造作,她輕移腳步走到呂佐身邊,把他的酒盞裡的舊酒傾在盤中,用一方帕子擦拭後,再用新端來的酒壺注滿,霎時,一股清冽的酒香溢滿室內,呂佐見酒色微呈綠色,知道是好酒。姑娘又捏著帕子一角將酒盞端起來遞到呂佐面前,輕聲道:“請公子飲了此盞,以後公子但有所求,只找我便罷。”說完紅暈上臉,人卻背轉了過去。
“呂兄果然厲害,一言不發,便把蓉兒姑娘勾得魂也丟了。”
“蓉兒且退下,我與小乙哥尚有話未說完。”
姑娘半側了身子,給兩人福了一禮,靜悄悄地去了,佟小乙面露詫異之色,他不明白呂佐何以如此貪婪。
“小乙哥莫要誤會,我只是託你一件事,無論成與不成,呂佐便承了你的情。至於這些,呂某孤身一人,也用不了那許多。”
佟小乙見他對財利美色毫不起念,心裡雖暗自佩服,卻也擔心呂佐所求之事。
“既是如此,呂兄只管說,我做不到的,家主人那裡也可以想辦法。”
他的家主人是誰呢?
“想求小乙哥幫忙尋一個人。”
佟小乙一愣,心思電轉,什麼人能讓呂佐如此重視,放棄了眼前的誘惑。
“可有姓名?”
“便是此人。”呂佐從懷裡掏出那張畫像,他慢慢展開,卻自己看了半晌,皺起眉頭,接著道:“此人我只匆匆見過一面,面貌不甚清晰,小乙哥莫怪。”說罷將畫像平鋪在桌面之上,他兩根手指交叉,那畫像便轉了過來,正對著佟小乙。呂佐的目光卻突然冷峻無比,直射在佟小乙的臉上。
呂佐並不擅長畫畫,這只是他的愛好之一,他以為的不擅長,是同真正的畫家相比,其實這幅畫像非常真實。
佟小乙臉上的肌肉沒有一絲變化,他把眼睛眯起來,為的是看得更仔細一些,然後端起酒盞來輕啜一口,搖搖頭,道:“只怕讓呂兄失望了,小乙在汴京城內人頭熟,那是不消說的,卻沒有見過這個人。”
呂佐收回目光,也飲了一口酒,道:“以我的推斷,此人必不是汴梁人。”
“何以見得?”
“小乙哥難道忘記我是幹什麼的了?”
佟小乙笑了起來,他把那張畫像折成一個方形,見呂佐點點頭,就收入懷中。
“呂兄放心,我一定盡力!”
夕陽隱藏在一片厚重的雲層裡,天邊湧上來的不是精彩的晚霞,是一場雨,很大的雨,街面上有人喊著收攤子,佟小乙沒在意別人向他殷勤的問候,那副畫像在他的腦海裡越來越清晰,就像越來越近的滾雷聲,已經深秋了,哪裡來的這一場雷雨呢。
呂佐也同樣在為這場雨發愁,兩個乞兒把那輛驢車跟丟了,原因是他們在路上不小心撞倒了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婆,那個老太婆跟他倆糾纏不休,等他們擺脫了那個手勁兒很大的婆婆時,驢車已經消失了。
呂佐知道自己以後再也找不到那個人了,駝背女人也再不會路過趙家茶館,這讓他心裡很煩,想起死在牢裡的鹿十三,他覺得明天得抽空去看看他的母親。
鹿家在汴京的西北,出了高勝門再向北十多里,就是一個不大的“草市”,這裡原來叫鹿家村,如今人們都稱之為西北草市。一條寬闊的大街南北穿過鎮子的中心,鹿十三家緊鄰著這條大街,這一座青磚瓦舍,這樣的房子在整個鎮子裡也不過十多座。
呂佐提起用草繩系在一起的果盒,下了驢,他竟然發現鹿十三家的門口有一個青石的拴馬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