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風面臉通紅的抓著那些滿是墨香的極品灑金雪花箋高聲誦讀,如痴如醉、如癲如狂,純然忘記了身處何方。
大堂外。遊廊角落裡,一個身穿青衣,做管家服色的中年男子低聲下氣的垂手站在那裡。
他的袖子裡,兩枚缺少稜角的小銀元寶,正沉甸甸的拉扯著他的袖子,拉出了一條鮮明的直線。
天色漸漸黯淡,七輪蒼青色的月亮從東方升上了天空。七輪圓月都色澤蒼青,但是青色也有濃有淡。距離地面最近的那一輪青月上,隱隱可見宮殿樓閣,可見各色流光異彩在高空中馳騁往來。
青色的月光照亮了天地,照亮了東洲,同樣照亮了渭水之南一座古城的冷清宅院。
院牆斑駁,有些地方的磚瓦已經殘破,顯然有好幾年沒有人修繕整理過了。牆頭上生出了丈許高的青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座宅子內的野草好似總比隔壁院子裡的雜草茁壯幾分。
一個瘦骨伶仃,穿著一件青色襖裙的小丫頭子呆呆的坐在院子裡,索性春天的夜裡並不是很寒冷,她坐在院子裡一口水井邊的石桌旁,腦袋一點一點的打著盹兒。
這座院子看得出來,曾經闊綽過。
起碼前後兩進的院子,還帶著一個偏院,屋子後面還有一個兩畝大小的花園,正院裡的一溜兒正房整整齊齊,側房耳房也四平八穩,地面鋪了水磨大青磚,當年造這院子的時候,還是狠下了功夫,很砸了一筆銀子下去。
雖然現在因為人氣略少,顯得凋零凋弊了一些,但是看上去依舊是這麼一回事兒。
正院、正房,後進臥房內。
金星火紋黑檀木雕花的大床上,渾身梳洗得乾乾淨淨的陰雪歌皺著眉頭睡在那裡。
他的眉頭劇烈的跳動著,身體也輕輕的哆嗦著。身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頻率在怪異的流動蠕動,似乎有無數細細的氣流在他的面板下盤旋。
他的身體不時的顫抖一下,雙手緊緊握拳,臉上也露出一絲或者激動、或者憤怒、或者恐懼、或者鬱悶的怪異表情。他躺在那裡猶如死人一般,但是他的腦子裡卻在走馬燈一般的人影變幻。
後腦勺上捱了一棍子,就好像一座塵封已久的,用瓦罐壘成的屋子被人一棍子敲碎了一個缺口,屋子裡大量沉積的記憶流淌了出來。就好像萬年古宅子裡的灰塵,浩浩蕩蕩的灰塵蜂擁而出,外面的空氣總是需要一點兒時間,才能將這些突如其來的灰塵消化、吸收,進而將他們藏納起來。
此刻陰雪歌的腦子裡,就有無數閃爍的畫面流淌出來,他的嘴角不時的抽搐幾下,嘴裡發出低低的呻吟聲。
屋子外瘦骨嶙峋的青衣少女腦袋突然一沉,狠狠的一腦袋撞在了石桌子的稜角上。
‘咚’的一聲,小丫頭咧開嘴想要哭,卻下意識的望了一眼正房的屋子,雙手捂著紅腫了一塊的額頭,強忍著沒有哭出來。她茫然的看了看左右,然後站起身來,快步走到了屋子裡,向著躺在床上的陰雪歌望了一眼。
陰雪歌深深、深深,極其悠長的吸了一口氣。
然後他慢慢、慢慢,無比漫長的吐了一口氣。
他睜開眼,向著枯瘦如柴、乾癟矮小的小侍女望了一眼。
他靜靜的看著小侍女,伸手摸了摸腦袋後面沒有消下去的腫包。
“家裡,還有雞蛋?”
“沒了,大前天你就把最後一個雞蛋給換了鹽。”
小丫頭呆呆的看著陰雪歌,聲音也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