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可信女沒有親姐妹,加上兩人從小要好,自然就當起伴娘,陪信女在洞房中坐了整整一天。
吃罷晚飯,鬧洞房的湧了進來。新婚三天沒大小,再加上佃澤的輩份在楊家院中不算低,光本族的老老少少就擠滿了院子。想擠進洞房討喜糖、要煙抽,只能輪番進攻才行。
楊佃澤行完家禮拜完筵席,就偷偷跑進五奶奶家藏了起來。有幾個嘎子小子來搜,都被五奶奶或誑或罵給轟了出去。直到深夜,鬧洞房的人們統統散去,楊佃澤才踮著腳尖溜進家門,奔西里間洞房而去。
新婚第三天,李善人把昨日回門的閨女又送回楊家。兩親家初次見面,說話喝酒一快一慢,倒也啦得投機,喝了個痛快。歸去時,李善人的河北梆子剛出村就開了腔,一直唱到李家莊。
完婚後的楊佃澤,騎著隊長肖大麻子新買的、也是小隊唯一的一輛德國造腳踏車,滿面春風趕回商平縣城。
當天晚上,隊長親自主持,在團部操場上大擺筵席。楊佃澤和平時要好的十幾個弟兄都喝了個就地倒,凡是隨份子的其他官兵也都喝了個痛快。
沒料想,楊佃澤歸隊的第三天夜裡,肖大麻子就給他派了任務。原來,李家莊有個慣匪,與李善人同族。平日裡,此人夥同沙河一帶的幾個盜匪經常打家劫舍,綁肉票還鬧出過人命,是縣衙多年緝拿的要犯。前天傍晚,肖大麻子曾親自帶人到李家莊抓捕未著,知道他家中不但牆高宅深,更有手榴彈封門,加上此匪槍法又準,只能智取不易強攻,所以便想到了楊佃澤。
楊佃澤嘴上不說,心裡一百個不痛快。一個新姑爺到丈人門上抓人,還要“智取”,他明白自己扮的是哪路角色。楊佃澤帶著手下8個兄弟摸到李家莊,叩響李某的大門。半夜三更有人叫門,自稱是娘娘廟的楊佃澤,這不是新姑爺嗎?聽說,他在縣保安團裡混事,今天登門凶多吉少,李某把匣子槍頂上火,幾步躥到門前。
“是姑父嗎?這麼晚了你咋來了?”李某隔門問道。
“老侄子,快跑!保安團明早來抓你,俺提早來給你送個信。”楊佃澤壓低聲音,急促地喘著。
李某心中一驚,很快又冷靜下來。暗想,幸虧有這門親戚,要不,小命完了。帶著感激和愧疚,他開啟了院門。
“不許動!”隨著一聲吆喝,七八條長短槍一齊指向李某的腦袋。
李某狠狠地瞪了楊佃澤一眼,把匣子槍扔在地上。
五天過後,楊佃貴進城找他哥,說家中有急事,讓楊佃澤回去一趟。
一進家門,楊老倔就拍著桌子一通大罵。楊佃澤跪在地上像一根木樁,任爹罵到晌午大歪,直到張仲石把老倔拉走才算了事。這天下午,楊佃澤沒敢進新房半步,灰溜溜地回了城裡。
槍斃李某的那天,肖大麻子沒好意思再派楊佃澤去執行,可當時的場面,楊佃澤看了個一清二楚。李某兇狠而又沮喪的目光,像一把尖刀似的,在楊佃澤心裡捅了一個多月。從此,楊佃澤再也沒有了少年得意的神色,儼然成了另外一個人。
一天夜裡,楊佃澤和幾個要好的弟兄一塊喝酒。大夥兒就勸他,說一個惡人死有餘辜,不值得這樣跟自己過不去。楊佃澤喝得兩眼通紅,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話:“男子漢大丈夫,不該用這一手啊!”就這樣,楊佃澤整整一個半月再沒回家。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麥收前後
(五)
村北邊的麥子熟了,東面沙丘的杏也由綠變黃。楊老倔又要罵人了。
二兒子老實聽話,可身子薄弱,上個月被楊老倔打發到德州學買賣去了。
爹一輩子大把花錢,除了不嫖女人,吃喝賭抽佔全了。可直到臨死,也沒捨得賣掉那十畝好地,總算給子孫留了個飯碗。這幾年,楊老倔賣了梨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