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住院部出來之後就沒有怎麼說過話的龔莉一聽這話,輕輕地抬起了頭:「沉吟,這樣不好,會打擾到你和羨羨,你把我送回……」
「媽。」高嘉羨這時低聲打斷了龔莉,「就算沉吟同意您回家,我也不會同意的。」
「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繼續再受那種折磨。」她看了前頭的祝沉吟一眼,「在爸……在沉吟爸爸沒有收斂他的行為做法、或者說我們沒有找到一個可以讓你安穩生活的辦法之前,我是不可能再讓你回到他身邊去的。」
龔莉瞬間紅了眼圈。
「我知道你會說,你們倆是幾十年風風雨雨走過來的結髮夫妻。這不管怎麼說都是你過了一輩子、還為他生了孩子的男人,哪怕他現在的行為像個魔鬼,你還是會去惦記他以前的好。」她正了色,「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他骨子裡根深蒂固的東西是很難去改變的。他不會因為你示弱或者哭泣就停止他的暴行,你的忍讓與善良只會讓他愈演愈烈。」
「並且,請你把他說的那句你離了他就無法生活這句話當作是放屁。」「這個世界上誰離了誰不是照樣活?你當時在家宴上對我說,如果有下輩子你想活成我這樣,我覺得你這後半輩子就可以活得跟我一樣,你憑什麼不能擁有和我一樣的自由和快樂?」
龔莉的性格慣於忍讓,她也能夠明白為什麼龔莉被家暴了那麼久還要繼續待在祝文軍身邊、甚至還要幫著祝文軍去粉飾太平的心思。在龔莉的思想裡,她覺得跟著一個人就得跟一輩子,不會去想著要離婚或者要脫離這種痛苦的生活狀態,因為對她來講反正也就這一輩子,咬咬牙忍忍也就過去了。
或許是因為時代的不同,或許是因為思想的陳舊,龔莉始終無法跳脫出這個怪圈。再加上她一直處在主內的位置上,不出去接觸社會,被祝文軍持續性洗腦覺得自己只能待在家靠祝文軍養活。
而當代女性個個都獨立自主,要是放在現在,很多姑娘在面對這種婚姻早就已經離婚一百次了。但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依然有龔莉這樣的傳統女性,因為各種原因停滯不前。
她相信祝沉吟一定已經勸過龔莉很多次,他現在已經不是個孩子了,父母離異對他來說不會造成毀滅性的打擊,他自然比誰都希望龔莉能過得好、而不是持續遭受這一切不公。
但是祝沉吟畢竟是個男人,其次他性格稍斂,所以他不可能像她這樣把這些話全部赤裸裸地扔在龔莉的面前。
只有她能這樣告訴龔莉。她們同為女性,且她有足夠的底氣和勇氣,她能和祝沉吟一起幫助龔莉。
龔莉或許這一輩子都沒有聽過別人這麼直接地和她說話,除了怔愣之外,她也陷入了深思。
高嘉羨說完這些,長吁了一口氣,抬起頭,就看到祝沉吟正透過後視鏡看著她。
雖然車內的光線略顯昏暗,但是她卻能清晰地透過他的眼神感受到他心中此刻想對她表達的千言萬語。
有感激、有欣賞、有欣慰、有認同……更有無比洶湧熱烈的情感。
當早晨她仿徨無助的時候,是他從天而降拉住她的手,一路保護她寬慰她。所以,從知曉他背後的角落的這一刻起,她也會堅定地站在他身旁,替他排憂解難。
在車快要行駛到他們家樓下的時候,沉默了許久的龔莉終於開了口。
她深深地看了一會高嘉羨,而後一字一句地說:「羨羨,謝謝你跟媽說這些。」
「接下來,我都會聽你和沉吟的。」她抬手抹了抹自己泛紅的眼眶,「哪怕再困難,我也會試著去體會你的人生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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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高嘉羨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