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就在這一刻從記憶深處以一種令人猝不及防的姿態跳出來。
蟬聲被拖長,有氣無力,樹上的葉子似乎都快被烤焦了,一人一馬又走了大半個時辰,遠處開始有河流的聲音,這時隱隱有歌聲從河那邊傳過來,以白衣人的耳力,可以聽得清清楚楚,那是一首家喻戶曉,幾乎人人都會唱的小曲,是一首情歌,如同溪水緩緩流淌在心上,白衣人聽到這歌聲,不由得心神一動,他忽然睜開了微閉的雙眼,那清澈冷毅的眼眸裡憑空多出了很多複雜的情緒,一時間卻是說不出話來,這首歌他是很熟悉的,因為當年那個人經常會為他唱這支曲子,其實說來也有些好笑,那人明明聲音很好聽,但唱起歌來卻偏偏五音不全,好好的一首曲子被唱得簡直不成調,但對方根本不怕丟臉,經常會哼這首曲子,只因為他喜歡聽。
想到這裡,白衣人心頭有些莫可名狀的東西在流淌,他不由自主地輕輕哼唱起來,那聲音柔和若柳絮,澄淨如清清之水,歌聲是如此動人,在夏日的熱風中悠揚纏綿,他的目光並沒有看著前方,而是彷彿透過空間的阻隔看到了某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如果這世上真的有命運一說,那麼在很多年前他們的相遇就是命運,相愛也是命運,之後的決絕還是命運,冥冥之中,彷彿一切都早已註定。
……
三匹馬在崇山峻嶺之間前行,走過河流湖泊,穿過樹林山谷,踏過野草沒膝的郊外,時而經過土地開闊平坦的有人煙之處,時而周圍人跡無蹤。
此時已經是黃昏,日光雖然還有些最後的絢爛之意,倒也沒有了先前的暴烈,不遠處一條小河水波粼粼,一群鴨鵝等家禽在水中暢遊,馬兒走在路上,道旁田野交錯,不時可以看見有農人出沒,牽著不時發出低哞的耕牛回家,眼見及此,不禁有些心曠神怡之感。
師映川騎著馬走在季玄嬰身旁,他指著河裡的那些鴨子和白鵝,問季玄嬰道:“想不想吃?你要是想吃的話,晚上咱們就弄兩隻吃。”季玄嬰坐在馬背上,淡淡道:“……不必了,我現在一想到這些油膩肉食,就沒什麼胃口了。”說著,不由得皺了皺眉,似乎真的有點噁心的感覺。
師映川見狀,立刻從腰間的小荷包裡摸出一包先前在某個小集市上買來的蜜餞,從裡面取了一顆醃漬好的梅子遞給對方:“又覺得噁心了?先吃一顆壓壓。”季玄嬰接過梅子送進嘴裡,頓時一股酸中帶甜的味道透過味蕾傳遞到了大腦,讓季玄嬰覺得好受了一些,便對著師映川點頭微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沒事,此時他坐在馬背上,自然而然地有一種旁人難以比擬的風姿,灑然,從容,無拘無束,他的容貌其實還不算真正的絕頂,但是配合著氣質,就有了幾分近乎天人之姿的魅力,師映川雖然不是多麼愛美色的人,但對於這樣賞心悅目的男子,也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兩眼。
澹臺道齊回頭看了一眼這兩個晚輩,然後就抬頭望向天邊,這時夕陽正好,已經掛在了樹梢上,大片大片的晚霞映紅了天空,澹臺道齊這樣抬頭看天,夕陽的餘暉就灑進了他漆黑的眼睛裡,但澹臺道齊的目光卻動也不動,沒有閃避哪怕一下,反而有微微的精芒在其中流動,這時遠處有年輕的農人扛著鋤頭結伴回家,嘴裡悠閒地唱著小曲,金紅色的陽光穿過樹林,肥沃的田地裡有牛在叫,這一切的一切帶來了很深的幽靜美感,風吹得玉米葉子微微顫動著,發出‘沙沙’的響聲,師映川似乎受到了感染,他從腰間取下一支在路上閒來無聊製作出來的短笛,伴著農夫們的歌聲吹了起來,這曲子幾乎人人都聽過,師映川吹起來完全不費勁,但就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居然是一直沉默著的澹臺道齊。
男子出乎意料地竟然伴著笛聲唱起歌來,師映川與季玄嬰見狀,面面相覷,顯然十分意外,不過當師映川聽了幾句之後,便幾乎偷笑了起來,他沒有想到澹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