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了些許,季玄嬰聞言,明亮的雙眸微抬,眼內光輝流轉,有若雪光冰影倒映其中,面對著自己的兄長,季玄嬰依舊保持著親密摟抱住懷中少年的姿勢,目光在寶相龍樹臉上轉了一下,唇角便依稀露出了一絲似是微笑又並非笑容的單薄弧度來,語氣如常卻又無比篤定地道:“……大哥,你是在嫉妒。”
剎那間寶相龍樹的瞳孔驟然一縮,眼裡的陰霾平地而起,在這一瞬間,在心中沉默而滾騰的衝動之下,寶相龍樹就這麼被這一句話重重擊在了心頭,似是有些不妥,而同樣也是在這個時刻,他先前的平靜與風度就彷彿被狂風迅速捲走,整個人變得冰冷起來,雙眼之中剩下的只有一抹令人心悸的精光,寶相龍樹的衣袖似乎無風自動,也就在這一刻,季玄嬰突然間眸光閃亮,他的手擁著師映川,眼中的光芒瞬間變得凌厲驕傲起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而肆無忌憚地流露出這種神情,剎那間兩人的目光正式接觸,頓時狠狠地撞擊在一起,幾乎爆發出火星,彼此的眼神都在散發著同樣的力量,恍惚中雙方似乎就回到了多年前的時光,從那時起,他們之間就是相持又相爭的,這一點任誰也無法否認。
寶相龍樹忽然微微眯起眼睛,過了一會兒之後才又再次正常睜開,透過這種最為簡單卻也最為不易的方式,他終於調節了一下心情,暫時讓自己的情緒維持在一個還算穩定的程度,這時卻見季玄嬰清冷的眼眸中一點一點地堆積起了一層冰雪,平靜地道:“你是想要獨佔他?大哥,我很清楚你的為人,你不是一個情願與別人分享的人。”寶相龍樹心中一動,面上就不由生出了一絲些微的變化,瞬時間許多念頭便從他心頭閃過,說起來,人的想法真的是太奇怪了,也太貪婪,永遠都不知足,從前最初時師映川對自己唯恐避之不及,那時便想著只要對方可以心平氣和地面對自己就可以了,而在師映川不肯表明態度的時候,自己就曾經說過哪怕是與別人分享少年也是可以的,只要能夠在一起,能夠被接受,那麼這些問題就都沒有關係,只要在一起就好,可是當師映川真的接受了自己,終於肯吐露心跡之後,自己又開始覺得不滿足了,一想到要與其他人分享自己的心上人,立刻就是滿心的不甘啊!
想到這裡,寶相龍樹心中暗歎,他撥出一口濁氣,再不遲疑,站在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的季玄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位置的關係,青年的目光給人一種相對睥睨的感覺,彷彿是在俯視,他眼中明暗錯落,忽然就有一個念頭浮出水面,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像流星一樣,一現即逝,在腦海中兜了一圈便瞬間被消去,寶相龍樹忽然無所謂地笑了笑,心中已有定計,當下眼珠緩緩一凝,看著季玄嬰道:“不錯,我平生從不喜歡與他人分享,不過二弟,你也同樣是這種人,我說的可對?”季玄嬰眉頭微展,平靜如湖的雙眸中深蘊著清光,之後又無比淡然地道:“……說的沒有錯,在某些方面,我其實與你是一樣的,這一點我從不否認。”
這種貨真價實的坦白讓人無話可說,不過說來倒也奇怪,在說出這番話之後,季玄嬰與寶相龍樹的心中卻是同時微跳了一下,兩個人似乎都捕捉到了某種同樣的感覺,如此相似……這就是血緣麼?如此不是的話,那又應該做何解釋?
想到此處,兩個人似乎都打定了某個主意,不過這種感觸立刻就被暫時拋下,寶相龍樹彷彿沉吟了片刻,之後便將目光漸漸從季玄嬰身上移開,落在了正在熟睡的師映川臉上,青年伸出手,輕柔地為師映川掖了掖耳邊散亂的頭髮,說道:“二弟,原本在我看來,以你的性子,這輩子應該是不會有什麼人能讓你牽心掛肚的,我以前還在想,映川不過還是個孩子而已,看起來也沒什麼出眾的,你之所以要他,無非就是因為想跟我較勁,證明你比我更優秀而已,只是到了現在,我才不得不承認你是真的惦記上了他,莫非他真的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