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晨在灌木之後聽得仔細,心想原來那劍喚作闢魔劍,不知何以藏在木箱之中,豈不是教賊人得逞,抬眼望去,只見那人演完劍後,身形幾個閃掠,消失在夜色之中。
牧晨一則對那闢魔劍毫無覬覦之心,二則心知自己武功不是那人對手,並未冒然追上前去,眼見黑衣人去遠,當即辨明方向,向著東南而去。
牧晨老家在黃城魯郡,魯郡在望魯山東南,先秦時,楚國大將在此大破秦軍,當地百姓武風盛行,令虎狼之師的秦軍都避其鋒芒,鄉人曾言,望魯山方圓十里,乃不凡之地,後人得其餘蔭,必定非富即貴,當朝的大儒程氏兄弟,便是在這望魯山附近。
望魯山,雙風閣,牧晨在此佇立良久,想到幼時的自己與狗蛋在此玩耍,卻不料飛來橫禍,中了那人毒鏢,狗蛋死了,自己體質特殊活了下來,後來師父衝靈道人救了自己,更是收他為徒,從此牧晨一個農家的孩子開始了他的江湖生涯。
牧晨站在雙風閣前,望著眼前熟悉的場景與當年一般無二,不同的是如今自己手提佩劍,身懷武功妙法,算得上江湖一流高手,早已今非昔比,時移世易,一切恍如隔世一般。
只過得一炷香功夫,牧晨方才收回思緒,深深望了望魯山一眼,悠然一嘆,轉身向著牧家村走去。
牧家村位於魯郡東南,離雙風閣只得十來里路,約莫一百多戶人家,村中世代種田為生,其間不乏一些手藝人,忙時耕種,閒時做點手藝活補貼生計。牧晨的父親是個木匠,家中的物件都是父親親手做的,剩餘的拿到街上去賣,賺點銀子勉強餬口。
村口是張大媽家,丈夫死得早,一雙兒女業已成年,她家門前種了一顆棗樹,幼時牧晨每逢棗子成熟的時節,便忍不住口腹之慾,時常趁張大媽不在,爬上棗樹偷摘棗吃,有一次被逮個正著,牧塵鞋都跑掉了才逃脫虎口,此時回想起來,牧晨不禁莞爾一笑。
此時天色已黑,鄉鄰大多閉門不出,有些更是早早睡去,牧晨步伐很慢,村子不大彷彿走了許久一般。
待到了村東頭一處民宅,牧晨腳步忽而頓住,臉上露出一股孺慕之情,房子不大,只是普通的泥磚瓦房,中間是主屋,兩旁各有一間廂房,屋前圍著一人高的圍牆,屋內透出光亮,顯是父母親人尚未入睡,牧晨正待敲門入內,忽聽得屋內傳來陣陣男子的咳嗽聲,一個婦人驚呼道,
“老頭子,你怎麼啦?”
牧晨心中一緊,也不待敲門入內,腳尖輕點,身形一縱便躍進院內,直奔主屋而去,嘴上叫道,
“爹,娘!我回來了,快開門。”
牧晨喚了幾聲,屋內父親仍在不斷咳嗽,一時未曾聽見牧晨叫喊,牧晨無奈只得以巧勁震開門閂,搶步進了屋內。
“誰?”
屋內婦人聽到響動吃了一驚,話剛說完便大著膽子出來查探,迎面撞見抬腳進屋的牧晨神情怔了一瞬。
牧晨見到那中年婦人心中歡喜,抬眼望去,婦人穿著粗布麻衣,中等身材,額前佈滿幾條皺紋,鬢角垂下一束白髮,盡顯蒼老之態,正是牧晨母親李蘭香。
牧晨見到李蘭香又老了許多,忍不住心中泛酸,首次對於離家學武生出一絲悔意,心想我上山學武所為何來,不正是為了保護想要保護的人麼,可是如今常年在外,不能常伴父母左右,縱然學了武藝又有何用,牧晨想到此處,猛地屈膝跪倒在地,顫聲道,
“娘,孩兒不孝,回來了!”
李蘭香回過神來,瞧著面前跪倒的牧晨,喜極而泣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晨兒,快起來!”
李蘭香緊緊牽著牧晨的手,不願放開,打量許久猛地醒過神來,拉著牧晨進了房門,神情黯然道,
“快見見你爹罷,他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