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守候。
“蘇姐姐,王君早膳用完了,這會子正傳你進去問話呢。”輕輕推開門,見蘇維禎已然候在了門外,伏靈均的隨侍汝幽溫和地道。
“勞煩了。”俯身向他見禮,蘇維禎隨著他一同進了屋。
伏靈均的書房裡佈置倒是極為素雅,簡單的文房四寶一應俱全,滿架盡是典籍,但是卻乏有珍貴古玩字畫的點綴。乍一看去,此處更像是一位學究所居之處,而並非是一個男子的書房。
就連蘇維禎也不由得在心底感嘆,倘若伏靈均是女兒身,此刻怕是早已坐擁大齊江山,且已然完全將大燕吞併了罷!
一手託著一本政要,伏靈均側倚著身子,垂眸細細看著。聞聲有人進門,他緩緩抬起眸子,將目光鎖定在了蘇維禎身上。見她怯生生地跪地向自己行禮,伏靈均覺得有幾分意思,便放下了手中的政要,稍稍正坐。
低頭盯著地面,蘇維禎甚是緊張,“小的蘇維禎參見王君主子。”
伏靈均沉默了片刻,書房裡靜悄悄的只剩下了蘇維禎急促的呼吸聲。兩個人都在心裡盤算著什麼,可是似乎誰也猜不透誰。
“抬起頭來。”深沉的嗓音從她頭頂傳來。
緩緩抬起了頭,蘇維禎垂下眸子,仍是不願與他對視。畢竟用眼睛直視主子,是大大的不敬,她自當知曉。
房間內再次陷入了沉寂,但不消片刻,卻傳來了伏靈均沉沉的笑聲,“當真是你,好一個蘇維禎!”
緊緊攥著拳頭,她怕極了他查出什麼蛛絲馬跡。
“你還記得今年上元節那天晚上的燈會嗎?”他靈動的眸光,讓她心頭一顫。
……
“玉漏銅壺且莫催,鐵關金鎖徹明開;誰家見月能閒坐,何處聞燈不看來。”手中握著禪杖,淳素身披袈裟,徐步行在這上元節夜晚喧囂的街市中,不禁望著天邊的焰火吟詩道。
被她拈來的詩惹得打了個激靈,蘇維禎望著滿街的各色的花燈,倒是稍稍打起了精神。今晚不該她當差,倒是讓蘇維禎得閒約了淳素一同遊玩這上元燈會。
逃亡許久,蘇維禎許久不曾這樣安心地走在街上,安心地去欣賞這街上的花燈。鯉魚燈、蓮花燈、龍鳳對燈,還有數不清的七彩絹燈,琉璃製成的走馬燈……天空中的焰火不斷綻放著,伴著街上人們的歡聲笑語,她的心一點點地苦澀了起來。
齊國的都城,此時此刻,竟是那樣熱鬧祥和。而這個時候,被驅逐到了極寒北地的大燕子民們,究竟在忍受著怎樣的嚴寒呢?
“維禎,昨天菩薩託夢與我了。”淳素行到江岸邊,見著滿江通亮的河燈,便止了步。她轉過身來,衝著蘇維禎笑了笑。
一路上緊緊握著腰間佩劍的蘇維禎,稍稍一愣,也停了腳步,“菩薩向你說了什麼?”
“阿彌陀佛。”淳素手持著念珠,微微側過身去,抬頭看向了夜空中的漫天焰火,“菩薩問我,世間萬事,何行為善,何舉為惡。”
不經意間鬆開了腰間的佩劍,蘇維禎上前一步問道,“你如何對答?”
輕輕搖頭,淳素笑著轉過身來,看向了她,“我尚未回答,便夢醒了。維禎,善與惡,在你心裡如何,或許世間也只有你知曉了罷!”
“哦,是嗎?”輕描淡寫地應了她一聲,蘇維禎轉身繼續向街上行去。
淳素緊隨其後,一路和善地笑著,與蘇維禎此刻的煩躁不安截然不同。其實蘇維禎心中所想,這些年幾乎都逃不過她所思。
重新擠在喧鬧的人群之中,被街上各色花燈晃花了眼,蘇維禎不由地駐足在了一盞紅色的鯉魚燈前,打量起了上面所題的詩句。
淮海復現水退時,雙人換走阻礙石,月撩右言未見口,青潮卷月伴心頭,世間何物甚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