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只需早晚各哭一次便可,且過了今日便該收工。但因老皇帝癲狂,才開始便上演了當眾怒打羅昭容,懲戒宗室一事,故而眾人為表忠心也為自保,都不得不拼命地哭,一來二去便成了日夜哭,輪班哭。這對於養尊處優慣了的眾人來說,不亞於受刑,簡直是苦不堪言。羅昭容明知無人有膽敢捋老皇帝的虎鬚,偏就當著眾宗室命婦的面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非是她忠勇賢惠,而是想逆風而上,收買人心來了。
長樂公主這幾日累個半死卻不曾討著好,本就厭憎極了這不要臉的羅昭容母子婆媳幾個,心裡又記掛著兄長承嗣。兩府安危的大事,上火焦躁得很,一聽這話,想到羅昭容私心可惡,既無廉恥之心,又無德行可以服人,偏還膽大包天,竟敢趁機自抬身價。更是直指眾人哭多了朱後,乃是對生母的大不敬。頓時忍不住怒火攻心,哪裡還會去想其他事情?當下面無表情地直接打斷羅昭容的話,冷冰冰地道:“娘娘親身經歷過的,應當比我更知,聖上就是規矩。什麼前朝不前朝的,這是大華!”
羅昭容首日哭靈時被當眾毆打的慘狀還猶在眼前,眾人一聽這話,便都熄了心思,一時室內鴉雀無聲。氣氛僵硬。
許櫻哥看去,但見眾人雖都低垂著頭裝聾作啞。不敢有所表現,卻感同身受,想也想得到人人心裡應當都是極不舒服的,不過敢怒不敢言而已。她理解長樂公主的心情,卻直覺長樂公主此舉恰恰如了羅昭容的願。有心緩解一下,卻輪不到她說話,便只能悄悄扯了扯康王妃的袖子。
康王妃是兒媳婦。縱然婆媳情深,卻要比天之驕女的長樂公主看得更清,也更理智。深知兵權重要。宗室的支援也更重要,可不能把這個機會平白給了羅昭容,當下便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說幾句安撫轉圜的話。
羅昭容卻不給她這個機會,搶在她前頭站起身來道:“我本是想著,公主殿下與王妃乃是先後的至親骨肉,幼承庭訓,當深明大義,更懂先後的心,有些事由著你們去說會更妥當。既然殿下與王妃都怕被人戳脊梁骨說是不孝,我便拼著再被聖上罵一回毒婦,舍卻這條命也要死諫,斷不能看著聖上哀毀過度,誤了國事。娘娘自來賢惠,她若是有知,定然會贊同我這樣做!”言罷果然做了一副深明大義,義無反顧的模樣大步往前頭去了。
眾宗室命婦頓時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長樂公主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生生咬碎了一口銀牙,有心想要挽回卻已騎虎難下,再收不回之前的話了――好人已全都給羅昭容做了,她便是再做什麼都已沒了意思。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眼看著羅昭容的背影,恨不得羅昭容母子與那狐媚不要臉的福王妃立即死無全屍才好。
發現錯誤就要補救,康王妃給身旁宮人使了個眼色,自有人迅速走將出去,把信傳到前方康王處。不一時,放風時間到,眾人只能又怏怏地頂著烈日往外頭去跪哭,但應著有了羅昭容在前鬧了那一回,人又去了太極殿不曾歸來,眾人心中有了期盼與不平,正是人心浮動,看向長樂公主與康王妃等人的眼神裡少不得都暗含了幾分埋怨忿恨。
華娘幾個小孩子最是敏感,立即就察覺出氣氛不同,少不得有些不安,康王妃卻是穩穩當當地,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偏巧今日天公也不作美,竟然是比之前任何一天的氣溫都要高,於是又暈倒了十餘個人。眾人正自難熬間,忽見太監疾奔而來傳旨,果然如了眾人的願,改為早晚哭臨三日,也就是說,這時候不用再哭了,也不用再輪班哭了,只需傍晚時分再哭一次即可。
旨意一下,群情激奮,眾人真正飽含熱淚哭出聲來感謝皇恩浩蕩。看向長樂公主與康王妃等人的眼神裡少不得又多了一層東西,卻又聽另一個訊息傳來,求情的不是羅昭容,而是康王,為此康王不但捱了罵,還捱了打。但不管怎樣,始終老皇帝是聽了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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