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襟綃裙。
因更衣過後被一時錯認,本也是眼拙常情罷了。
蓮兮卻不知自己因何想起“摘星奉心”一說,霎時怒形於色,使勁渾身氣力往封鬱肩上一拍,大聲喝道:“你便以為自己是王子皇孫如何了得,本尊豈是你遣得動來陪侍喝酒的?”
封鬱捂著肩,側過身來正眼瞧了她一瞧,淡淡的眉頭一擰,卻立刻自眼中透出意味不明的笑意,說道:“原是你,我本以為你躲回東海便不出來了,還想明日親自去府上提人。你既回來了,心中自然明白軟肋在我手中,今後不必說伺候喝酒,便是一日我要你作舞取興,你又如何拒絕?”
蓮兮氣結,又躁又臊,不由七竅生煙。
她本就知道封鬱此人天生怪胎絕無好心,卻只因她母上說得一段成年往事,傻兮兮抱了絲期待跑來找他問個究竟,想想分明是她龍蓮兮被牛踩壞了頭。
她自小被眾星捧月,哪生的什麼好脾氣,話不投機拔刀再說,於她才是正理。
蓮兮心中不爽,手下自然動得比腦子快,剎那間赤紅光影已如飛梭般,從她右掌中直逼而出,鎖向封鬱脖頸。
封鬱枕手側躺著,斜眼把頸畔的劍刃打量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今日終於得見鸞鳳鳳儀,也不枉本尊將千年修為相贈。我還聽人說此劍靜止不動時,只是銀刃無奇,揮動時才見血脊緋刃殘影赤紅。東蓮尊君若不吝惜,便將東海聞名遐邇的碧波劍訣以鸞鳳演舞一段……””
“演你個鬼罷……”蓮兮手中鸞鳳尚且只從掌心血肉中探出一半身量,滴滴血珠不斷從掌中豁口滾落而下,又一一被劍刃吸收殆盡,她緊盯封鬱淡淡的眉梢,切齒道:“我眼下手起刀落,削了你半顆腦袋,再自去天帝面前謝罪自刎,省得留著你將來是個禍患。”
封鬱探指在她掌上豁口輕輕拂過,嘆道:“我原不知道,夢龍鸞鳳是如此嗜血剛烈。又為何竟生自女子的柔嫩掌間。每每雙劍出鞘,可是疼痛連心?”
他見蓮兮臉色肅然,也不答話,便又說:“如要斬我於劍下,必要做盡殺絕,若還留下半個腦袋,本尊來日定當奏報天帝,令龍漣丞湮滅於世。東蓮尊君今日可有此自信?”
蓮兮掌中血珠雖淌,卻疼在胸間,緩緩問:“若我未猜錯,你這三皇子已在人間尋玲瓏心數千載,才至今日被凡氣覆了一身,乍一看叫我錯眼認做凡人。既已千年,緣何今時今日才忽然要我同行?”
“只因此事非你不可,”封鬱眼角映著月光,墨潭一般深不見底的黑瞳霎時被月光透晰,盪漾著悲愴頹然,他明是注視著蓮兮,卻又目光渙散,好似透過她的身體望著悠遠之處,一面惶惶然道:“你心急如焚來道觀中尋我,只為替心中之人了卻痛苦。我尋你又何嘗不是急不可待,只為救心中之人?”
封鬱如此坦然明言,倒讓蓮兮心中一悸,低聲問道:“所謂心中之人,可是方才提及的夭月?”
封鬱眼中光芒一凜,凝滯許久,才澀聲回答:“不錯,桃夭柳媚,閉月羞花,果真吾愛。只是月光已逝,世間唯有玲瓏心,方能令月輝返照吾心。”
第九節 徹夜所思 輾轉反側(1)
驕陽似火,將遠近一片荒野曬得愈發熱氣騰騰。
蓮兮在馬上顛簸了大半日,早已飢腸轆轆口渴難耐,好似被海潮不幸衝上岸的小魚,眼看便要曝死日下,暴屍街頭。她一面神飄魂散,一面任胯下馬兒往前行。迷迷糊糊中,終於瞧見眼前兩丈遠那匹白馬停了下來,馬上的白影轉過頭來朝蓮兮喊道:“前面不遠有個茶攤,你我先歇歇吧。”
蓮兮連答應一聲的氣力也無,軟綿綿只點點頭,駕著馬跟在封鬱背後,往茶攤捱過去。
她早知封鬱此人怪異,卻沒想到竟變態至此,放著好好的神行術法七彩祥雲不使,非要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