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回臺灣了,心情如何?”方罄悅隨口找話題閒聊,就是不想工作。
“很興奮。”於默心一邊從開啟的紙箱中取出押花掛鐘,一邊在清單上打勾勾,早就不指望方罄悅幫忙。
“看你的樣子,一點都不覺得你興奮。”安靜無聲,跟某個牌子的冷氣機很像,無聊到斃。
“你要我怎麼樣?”於默心無奈地笑笑。“在店裡跳來跳去?我又不是小兔子。”
“你若是誤闖叢林的小白兔,那我就是全世界最溫馴的小綿羊,天曉得我有多脆弱。”方罄悅一邊裝可憐,一邊學綿羊叫,於默心終於忍不住失笑。
“我看你是全世界最皮的人。”還小綿羊呢,虧她說得出口。“我現在這麼忙,到底是誰害的?”
於默心將方罄悅一軍。“如果不是你非要我回國和你一起開店,我現在還在美國過著悠閒的生活,也不必聽你抱怨我是個工作狂。”
“我想你嘛!”方罄悅頑皮吐舌,隨便就想賴過去。“更何況,你也不能一直待在國外啊!伯父和伯母都很想你,他們只是嘴巴上不說,其實心裡巴不得你早點回來,你要為他們著想。”
“我知道,我也很想念他們。”於默心的臉上淨是抱歉。
打從九年前她嫁進柯家開始,她的父母不停為她擔心,至今依然無法完全放鬆。那一段不幸的婚姻,心碎的人不只是她自己,她父母更是在那一場婚姻中為了保護女兒而搞得筋疲力竭。即使如此,為了讓她忘掉那場失敗婚姻,她父母仍是義無反顧地支援她出國療傷,如今她終於從婚姻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理所當然得回家陪在父母身邊。
“所以你應該感謝我,如果不是我硬拉著你回國,你現在就沒有孝順伯父、伯母的機會。”方罄悅又邀功。
“我很感激你,這總可以了吧?”她確實非常感謝方罄悅,不只因為方罄悅是她的死黨,她的母親同時也是她的恩師。當年正是方罄悅的母親幫她申請到獎學金,供她到美國攻讀花藝設計,如果沒有方家人的幫忙,她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算你還有良心。”方罄悅笑開。“聽說你才回國就接了一個case,是真的嗎?”
“嗯,是一個朋友拜託我的。”於默心點頭。“說是一個重要客戶旗艦店開幕的時候要用的,我朋友吩咐我要做特別一點的東西過去,還特地交代我一定要顯眼。”
“這有什麼問題?”正中下懷。“你的作品一向就以大膽前衛出名。”和她的外表、個性全然不同。
方罄悅都消遣於默心那是她的潛意識作祟,把平時不敢說或說不出口的藉由作品呈現,是個貨真價實的俗辣。
“的確如此,所以我的朋友才會來拜託我,他不想被比下去。”畢竟那種場合,也是配合廠商較勁的競技場,能夠大獲全勝當然是最好,最低程度也不能輸人。
“那找你就對了。”一定會顯眼到無法忽視。“你打算用什麼花做為主體?”
“姬百合。”於默心回道。
“那不是你最拿手的花嗎?有看頭了。”方罄悅聞言吹了一聲尖銳的口哨,表情格外驚喜。“看樣子你是真的下定決心拋棄過去,重新面對人生。”很好。
“我不是一直這麼做嗎?”於默心抗議。
“做什麼?”
“重新面對人生。”
“重新面對人生——有,拋棄過去,我則是完全看不出來。”方罄悅聳肩。“如果你真的想忘掉柯紹裘,就應該去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而不是埋首工作。”太不健康。
“又不是一定要談戀愛,才能忘掉過去。”於默心不以為然。
“對,但這卻是最快的方法。”瞧她連柯紹裘這三個字都說不出口,就知道她傷得有多深。
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