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芳也頷首道:“楊大學士說的是,臣也以為不如快刀斬亂麻,儘快了結這樁事情!”張太后一雙鳳目移注到李東陽身上,輕聲道:“李大學士以為呢?”李東陽雙眉微鎖,遲疑道:“臣並無意見,可是今日擇駙馬,竟爾被一個身患重疾的逆賊矇混過關,險些誤了公主終身。殿下聞之必然憂懼。臣以為,當此非常時刻,是否請來永福殿下,當面問問殿下意思,是願意現在再擇夫婿,還是等待風平浪靜,心情平復?”張太后想起今日這窩囊事被女兒聽了,難免要傷心難過,不由也是深深一嘆,頷首道:“大學士所慮極是,馬永成,去請永福公主來慈寧宮”。永福公主挽著雲袖姍姍而入,向太后盈盈拜倒:“永福參見母后、皇兄”。正德忙道:“起來吧,起來吧,咳!御妹,呃……乾清宮發生的事你知道了麼?”永福公主神色平靜地道:“永福聽馬總管說起一些,好像是黯家貪慕榮華,騙取婚書,事情被人拆穿,已經全部押入天牢了,是嗎?”正德見她一臉平靜,還道她傷心過度,愈加不安道:“御妹,你……莫要難過,朕和母后、三位大人計議,要為你另擇一位佳婿,你看如何?”永福早得了抄小道跑回去的永淳、湘兒報訊,她是拿定主意不再把自己的終身由得如此荒唐地擺佈下去,也不想再受那種飽受煎熬的心靈折磨了。永福垂下眼簾,幽幽地道:“黯家再是不肖,可婚書已下,名份已定。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女子立身之法,惟務清貞。永福身為皇家公主,自當為之表率,婚書上載著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既已交到人家手中,豈有收回之理,多謝皇兄關切,皇妹……還是要嫁的!”“啊!呵呵呵……”,正德皇上一拍手,喜滋滋地站了起來:“御妹不必擔心,那婚書根本不曾交到黯家手裡,呵呵,所以這樁婚事做不得準的”。永福眨了眨眼,問道:“喔?皇兄不是誑我?”“噯~~~,君無戲言,哥哥怎麼會誑你?”“那……拿來我看!”一隻瑩白的素手伸到了正德鼻子底下。“呃……”,正德尷尬地退了一步:“這個……婚書被楊凌……給吃掉了”。“噯!”永福公主幽幽一嘆,又委委曲曲地跪回地上:“永福知道母后、皇兄不忍永福受苦,所以善言相欺,永福心中感激。可女子之義,從一而終,那婚書又非食物,怎麼可能吞的下?皇兄不要騙我了”。張太后和藹地道:“永福啊,你皇兄沒有騙你,婚書真的被楊凌吃掉了”。“女兒不信,婚書便是永福的清白,婚書在誰那裡,女兒便該是誰的……妻子”,永福眼睛盯著自己的鼻子尖兒,這句話說出來,酥胸下好像忽然闖出一匹野馬,在裡邊狂奔亂跳,渾身都在戰慄之中。這句話實是她這一生,說出的最大膽、最羞人、也……最痛快的一句話。三大學士一聽,好像同時患了老年痴呆,眼神呆滯,肌肉鬆弛。李東陽望天,楊廷和看地,焦芳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手指甲看得津津有味兒,好像那是一篇絕世好文章!張太后刷地一下立起身來,氣的臉色鐵青:“女兒是堂堂公主,怎麼說出這般話來,三大學士股肱重臣,倒不會有一個說出去。可這終究是個丟人的醜事,女兒什麼時候變得膽子這麼大、這般不知羞了?當日在戲臺下我就覺得奇怪,女兒果然暗暗喜歡了那個姓楊的!”只有一個朱厚照,還沒明白自己妹妹的心思,他在那兒樂不可支地道:“朕的好御妹,你還怕將來有人變出一份婚書又來爭駙馬不成?那婚書在楊凌肚子裡呢,早濡的面目全非無人認得了。御……御……”。他四下瞧瞧。忽然發覺大家夥兒全都有點不正常,不禁奇怪地道:“發生了什麼事?”張太后宮袖一捲一甩,粉面生寒,叱道:“立即傳哀家旨意,把陳輝、孫世博召回宮來,由哀家、皇上和三大學士為公主擇選駙馬!馬永成,扶公主回宮!”“是,奴婢遵旨!”馬永成急忙迎到永福公主面前,剛要伸手去扶,便僵住不敢再動了。永福跪在那兒。俏臉沉靜如水,她抬起右手,輕輕探至髮間,緩緩抽出一枝碧綠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