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過面孔還是……有一天,他母親走了,剩下他一個人,全加爾各答都知道。他對俱樂部經理說了他童年時的臥室,臥室散發著橡皮和吸墨紙的味道,從臥室的視窗,他可以看見林間那些悠閒的男人,多半是溫存而可恥之徒,他說到了他父親,每天晚上,父親都呆在母親身邊,沉默不語。無聊的事情,說的盡是無聊的事情。〃
有人在問:
〃他說起拉合爾了嗎?〃
〃沒有。〃
〃從沒有。〃
〃那麼,說的是拉合爾以前的事嗎?〃
〃是的。說起他在阿拉斯的童年。不過他這麼做,是不是想欺騙別人?〃
有人在說:
〃那麼,他是在法屬印度支那的寮國,尋覓到她的?〃
人們看見這樣一個場面:寮國,沙灣拿吉,一條沿循公河伸展的馬路,馬路那一邊是森林。幾個衛兵持槍立正,在那裡看著她,直等斯特雷泰爾先生到來。人家在七嘴八舌,像是說要把她送回法國去,她不習慣。有人在說:
〃他在沙灣拿吉找到她時,她正處在痛苦和羞恥中,如今在加爾各答,不知她是否又被打入那樣的冷宮。〃
人們不知道,向來都不知道。
副領事木時地顯露出非常快樂的樣子。他一陣一陣地,彷彿幸福得不知什麼似的。大家今晚不能躲開他了,是否就因為這一點?今晚,他的表情多麼奇怪。他的臉色多麼蒼白……
彷彿他正激動得想說卻說不出話來,憋在那裡時的那種樣子,怎麼回事呢?
有人在說:
〃海天晚上,他都和俱樂部經理在那裡閒聊,也只有這個人跟他說點話。他談到過的阿拉斯那個寄宿學校,紀律嚴明,彷彿出現在眼前。北方。十一月。蒼蠅圍著明亮的燈泡,栗色的亞麻油氈,始終在這種寄宿學校裡面,彷彿他們現在還在裡面……制服和柵欄組成的校園。加來海峽和冬季海峽上玫瑰色的霧,這是他的話,彷彿可憐的孩子們現在還在裡面。不過,他這麼說,是不是想欺騙別人?〃
〃跟我說說斯特雷泰爾夫人吧。〃
〃無可指責,並且待人親切,當然你還能找到詞兒來說她……而且她是慈善為懷。她做的事情,有的甚至是她前面的那些人從不曾想到的。你走到使館的炊事房後面,就會看見那盆專為乞丐備下的涼水,她忘不了,每天在去網球場散步之前,她都能想到。〃
〃無可指責。唔!唔!〃
〃什麼也沒有被發現,在加爾各答,我認為這就是無可指責。〃
〃可他呢?他做了損害我們的事。過去我從來沒有見過他。他個子挺高,棕色的頭髮,如果要是…確直就是個美男子了,而且還年輕……可惜可惜!他的眼睛人家看不清楚,他的臉上沒有表情。這個拉合爾副領事,他有點兒慘死人一樣……你沒有發覺嗎?我看他有點兒像死人一樣。〃
多數的白女人,都保持著足不出戶那種女人白皙的面板。她們住在百葉窗緊閉的房子裡,以躲避那射殺人的太陽,在印度,她們幾乎什麼不做,好好地保養,被人凝目,她們在今晚很快樂,走出了戶外,在印度這裡的法蘭西活動。
〃這是季風期來臨前的最後一次招待會,你看見今早的天空吧,這下又完了,這種天,要過六個月呢……〃
〃假如沒有島嶼,人們能做什麼呢?夜晚島嶼很美嗎?啊……將來離開印度,最讓我們懷念的,莫過於那些島嶼了
〃還是女人吧,〃男人們說,〃在這兒,就連最不出色的女人,換在法國,根本不願去瞧的女人,男人也想與她再聚一聚,比如那邊那位不引人注意的女士吧,啊!這簡直神奇了……的昔日
一個男人這時指著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