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照片的他們眼中的欣喜我能看得到,普通的影樓,即便是再壯闊的攝影基地,即便是再精緻的後期製作,拍出的東西,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他們缺少的是真實感。”
當我把這個故事跟鍾醫生分享,並自言自語地說出我的疑惑,鍾醫生就是這麼回答我的。
真實感。
快節奏生活的我們活得很累,就連拍一組婚紗照,都要照著攝影師的安排,去“創造”那種千篇一律的幸福,同樣的背景,同一件衣服,不變的位置和姿勢,那是所有人認為的,該有的幸福,而不是屬於被拍攝者專屬的幸福。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快要落山的太陽把我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細細長長的。
鍾醫生交代了我下一次去複診的時間,然後他沒有主動掛電話,我順勢接過了話,問了他:“今天沒有手術嗎?”
“今天休息。”
我踢著一顆小石子:“在家?”
“嗯,準備晚飯。”
“據說醫生做的飯菜都很不錯。”
“勉強能入口。”鍾醫生頓了頓,問我:“你晚飯吃了嗎?”
“待會樓下買碗麻辣燙……”
我一時嘴快,說完就後悔了,鍾醫生的諄諄教誨在我這被當成了耳邊風,他要不高興了。
我只能心虛地沉默,等待他責罰。
鍾醫生卻問我:“夏小滿,你想要一個家,是嗎?”
家?
我反問他:“家是什麼?”
“家就是你覺得累了、苦了的時候,想要回去的地方,回到那裡,你就不會覺得苦,不會覺得累。”
“所以重點是有那樣一個地方?”
“重點是在那個地方有那樣一個人,會讓你在他面前覺得很安心,天大的事,只要看到他,就不會覺得怕。”
“所以說關鍵是有那樣一個人。”
“……”
“如果有這樣一個地方,有這樣一個人,就可以了,為什麼要組成一個家呢?”
“因為……雖然有這樣的地方,但也許有一天你會不住在這個地方,雖然有這樣一個人,但也許有一天這個人會離開,家是為了把你、地方和人綁起來,不管到哪裡,你們都會是一起。”
鍾醫生說話的節奏很平緩,很慢,很容易讓人忘了反駁。
但這個理由明顯不能說服我,我說:“要是人真的要離開,綁也沒用。”
我又補了一句:“家對我而言,是一個奢侈品,不是必需品。”
過去,現在,甚至是將來。
“夏小滿,如果那個人是故事裡的穀雨呢?”
他問我,如果在我覺得累了、苦了的時候,都會在那個地方等著我的人,如果那個人是穀雨呢?
我無法回答,我真的,無法回答……
“你跟穀雨,後來呢?”
我跟穀雨,後來……
☆、就這樣萌芽了(二)
為了不傷害學生的自尊心,各班級只公佈了前十名。
夏小滿離第十名還差了九分,這樣一算,在整個年級也是百名之後了。
穀雨是班級第二,全年級第十,如果不是被他99分的英語拖累,班級第一年級前三是十拿九穩的事。
紀曉梵數理化變態地高分,政史地全都不及格,她總是說,她那腦袋,只有邏輯思維,沒有記憶。
陳芸芸逛街買了一堆衣服回到宿舍看到躲在被子裡哭的曾厘,爬上她的床安慰她:“你再差總沒有我差吧,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大不了以後咱倆一起念師大,說不定還能繼續做室友呢。”
這話似乎起不到什麼安慰的作用:“我的成績,連師大都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