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齊家老六,齊齊的臉色一變,尖聲道:“六哥也來了?”
齊延沒有回答,垂頭喪氣地離開,巫朝宗連忙跟上。
席願皺眉問:“你害怕你六哥?”
齊齊點點頭:“我六哥聰明得嚇人,想做什麼事從來沒有失敗過,如果他真想拆散咱們,那……”
正說著,後院突然傳來小紀的一聲驚呼:“來人哪!”
要說小紀這個人,脾氣又壞性子又傲,當年在雪地裡撿到他,明明傷重得快要斷氣,也沒聽他呻吟一聲說一句軟話,大家在揚州相處了好幾年,在任何情況下也未曾見過他有過驚慌失措的時候,此時聽得他語調驚恐,聲音顫抖,不知發生了何事,席炎與席願已當先飛身趕去,我與福伯小天齊齊稍慢一步來到後院,只見院中灘灘血跡,從臺階上一直滴到屋內。進門一看,小紀正用清水為床上躺的人洗淨傷口包紮,席炎的手掌貼在傷者胸口,正在發功護他的心脈。
“是卓飛文嗎?”我輕聲問。
席願點點頭。
“什麼傷?”
“氤氳掌……”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福伯伸手扶住我,“太爺別擔心,大爺這些年一直在研究如何祛除此掌寒力,卓飛文又沒有被直接打中,也許不會和您一樣武功盡廢的。”
席願也走過來道:“福伯說的對。大哥剛剛也跟小紀說了,如果卓飛文字身體質夠強的話,可以完全恢復的。”
我點點頭,走到床前。那孩子雙目緊閉,面色如紙。
席炎緩緩將手收回,我用衣袖拭去他額前滲出的細汗,小紀仍低著頭,兩粒水印在紗布上浸開。
“他居然真的去刺殺嚴康……,為了仇恨,讓所愛的人傷心,值得嗎?”我嘆息。
卓飛文的眼睫輕輕動了動,口中逸出淺淺的呻吟。小紀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半晌後,他睜開了眼睛。
“籬兒……”卓飛文努力振作著精神,“對不起……,別擔心,我不會死……”
小紀咬著牙道:“誰擔心你?昨兒我還和你在一起,你一句都沒提今天要刺殺嚴康的事,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
卓飛文大急,想要支起身子解釋,被席炎按住。
“籬兒,你明知在我心裡你總是最重的,何苦說這話噎我?”
“我最重?”小紀發起脾氣來,“為了給你一個小師叔報仇,你可以捨下我去博命,這也算是我最重?”
“你師父也真是的,”我也指責道,“他把你的命當成是什麼?教你武功卻是為了培養你復仇,你到底是他徒弟還是他的工具啊?你連那個小師叔的面都沒見過呢!”
“不……不關我師父的事……”卓飛文臉色又白了幾分,“為小師叔報仇,不過是其中的一個原因而已……更主要的……是為我自己報仇……”
“你自己?”
“我其實……並不是卓家的親生子,我爹孃只是燕京城郊一家小農莊的莊主,嚴康看上我家祖傳的一處園子,想要奪來建別院養傷,因為我爹不賣,他就派人殺了我全家十幾口人,還放火燒屍,我娘拼死將我和雙胞哥哥藏進地窖才逃過一劫。卓家本代的當家人數年前曾路過我家農莊借宿一晚,與我爹長夜竟談,彼此都感覺傾蓋如故,之後便常有來往。我家被滅門後第二日,他恰好來訪,救得我兄弟二人,認作義子,收養回卓家。雖然我一直記得這筆血海深仇,但因為嚴康武功蓋世,權傾天下,心裡很明白自己報仇無望。後來機緣巧合,我拜了與嚴康武功齊名的葉玄生為師,每日勤學苦練,自以為略有小成,便冒險去刺殺過一次嚴康,誰知連他的身也未近,便被他手下所傷,還中了魔教至煞之毒……”卓飛文說到這裡,凝目看著小紀,“那便是你救我那一次,是我最初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