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般,顏喬安走到一隻小鐵箱旁,毫不顧忌上面厚厚的一層塵埃,屈身坐下了。察覺到她的異樣,但秦錦秋最終決定不多問,沉默地退出了倉庫。
走到門邊時忍不住又回了一下頭。那最後一眼看到的顏喬安,將臉深深埋入臂彎中,肩膀微微顫抖。有什麼液體滑落下來,跌碎在地面上,濺起一小片灰塵,與之相融從而變得渾濁。
她在哭?
並且遠遠的,都能感覺到她的悲傷。那是一種臻於絕望的悲傷。
身為天之驕女的她,在這個地方,竟毫無掩飾地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驚覺自己窺見了什麼大秘密似的,秦錦秋身子一震,落荒而逃般地奔離了倉庫。她對顏喬安的瞭解一直以來限於遠觀與仰視,她以為顏喬安完美無缺萬事順遂,而此刻幻想的崩塌令她感到心慌。
當心思平靜下來,她已經離倉庫很遠了。起了風,颳得面頰生疼。秦錦秋將雙手攏入袖中,漫無目的地走著。
一整片平整開闊的土地荒無人煙,有些地方野草長得及腰高,再來北風呼嘯,待得久了就覺得有些害怕起來。
還是回倉庫門口等吧。跺跺腳暖身,秦錦秋調轉了方向往回走。
正忐忑著,視野裡竟真的出現一道人影,由遠及近,明顯是朝著這個方向本來。秦錦秋僵住腳步,一顆心跳到喉嚨口。直到那人走近了,她才長長舒了口氣,並未自己的草木皆兵感到好笑。
同時又有些意外。
“言言?”
林嘉言呼吸有些紊亂,似乎是一路狂奔而來,額上沁出了一層薄汗,面頰緋紅。不待秦錦秋再說什麼,他一把握住她的肩頭,神情竟十分慌張。
一同長到這麼大,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措的模樣。
秦錦秋不解地蹙眉,“言言,你……在緊張什麼?”
林嘉言一愣,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頹然地垂下手,喃喃道:“沒什麼……沒事就好。”
總覺得他有事瞞著自己,正猶豫著是否要追問,忽然橫空插來一道涼涼的嗓音:“怎麼不直接來問我呢。”
顏喬安不知何時走到了秦錦秋身後,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腰背筆直,若不是雙眼裡還殘存有些許血絲的話,秦錦秋幾乎要以為她方才的哭泣是自己見到的幻覺了。
“讓我來猜猜看吧,你是打一開始就明白我會讓她帶我來這兒,還是已經找了很久?”
林嘉言沉默不語,似乎在努力包容忍耐著什麼。秦錦秋左右望望,一頭霧水,可即使如此,她也已嗅到了瀰漫在空氣中的硝煙味。
他們不是互相喜歡對方的嗎——
“喬安,你該針對的是我,不要連累無辜。”林嘉言閉了閉眼,耐著性子說。
“呵,當然是你了,怎麼會不是你呢。”聞言,顏喬安竟笑了,隨即又有些嘆惋地搖頭,“可惜了我本該很喜歡她的,現在這麼傻氣的人已經不多了。”
她越過秦錦秋走到林嘉言面前,踮起腳湊到他耳邊。那是一個十分親暱的姿勢,可顏喬安的目光卻在一瞬間變得森冷。
“可是啊,若不是她,我又該找誰讓你體會心死的滋味?”
刻意壓低了聲音的親暱的耳語,可一字一句都陰森狠厲。他們以為遠在數步之外的秦錦秋沒有聽到,卻不知耳力過人的她還是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詞句。
“林嘉言,這全是你自作自受。”
冷風灌進後領,秦錦秋狠狠地打了個哆嗦。
陽光不知覺間隱匿了蹤影,灰白色的天空低沉寥闊。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雲。
或者是,本沒有天,也沒有云。什麼都沒有了,才會如此蒼白的吧。
'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