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到冰冰會走?”
風四娘道:“我……”蕭十一郎打斷了她的語,道:“無論你怎麼想,都想錯了。”
風四糧道,“可是……”蕭十一郎道:“因為你不瞭解她,所以你絕對想不到她為什麼要走。”
他要風四娘說話,卻又不停地打斷她的話。
他要風四娘說話的時候,也許就正是他自己想說話的時候。
人的心理,豈非總是充滿了這種可悲又可笑的矛盾。
風四娘只有聽他說下去。
蕭十一郎果然又接著道:“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告訴過我,她要死的時候,一定會悄悄地溜走,既不告訴我,也不讓我知道。”他的眼角又在跳動:“因為她不願讓我看著她死,她寧願一個人偷偷地去死,也不願讓我看著難受。”
風四娘黯然道:“我本該想到的,我知道她是個倔強好勝的女孩子,也知道她的病。”
蕭十一郎道:“可是你剛才一定想錯了,真正瞭解一個人並不容易。”
這句話中是不是還另有深意?
他是不是在後悔,一直都沒有真正瞭解過沈壁君。
風四娘不讓他再想下去,立刻又問道:“她的病最近又重了?”
蕭十一郎道:“就因為她的病己越來越惡化,已不能跟著我到處去流浪,所以我們才會在這裡停留下來。”
風四娘道:“你故意將這一帶的江湖豪傑都請了來,為的就是要讓她看看,其中是不是還有天宗的屬下?”
蕭十一郎慢慢地點了點頭,過了很久,才緩緩道:“我也希望你們聽到我的訊息後,會找到這裡來,可是我想不到……”——他想不到她們這一來,竟鑄下了永遠也無法彌補的大錯。
這句話他並沒有說出來,風四娘也沒有讓他說出來。
她已改變了話題,道:“你真的認為那瞎子就是逍遙侯?”
蕭十一郎道,“至少很有可能。”
風四娘道:“難道他就是那個養狗的人?難道連城壁約會的就是他?”
蕭十一郎逍:“我希望是他。”
風四娘道:“為什麼?”
蕭十一郎道:“因為應該算清的帳,遲早總是要算的,能一次算清豈非更好?”——這筆帳真的能一次算清?
——這麼多恩怨糾纏,情仇交結,一次怎麼能算得清?
——也許只有一種法子能算得清。
——一個人若是死了,就再也不欠別人的,別人也不再欠他。
風四娘看著他,忽然發覺自己也在流著冷汗,因為她心裡忽然也有了和蕭十一郎同樣的恐懼。
生命是美麗的。
春天的花,秋天的樹,早上的陽光,晚上的月色,風中的高歌,雨中的漫步……
這一切全都是美麗的。
可是等到不再有人能跟你分享這些事時,它就只會讓你覺得更寂寞,更痛苦。
要用什麼法子才能讓蕭十一郎振作起來?
蕭十一郎忽然道:“今夜還不到十五,我們還可以大醉一場。”
風四娘道:”你想醉?”
蕭十一郎道:“你陪不陪我?”
風四娘已站起來,道:“我去找酒。”
樓下就有酒,確已沒有人。
所有的人都已走了,連這水月樓船上的伙伕和船孃也走了。
船在湖心,船上已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這裡已成了他們兩個人的世界。
可是這世界為什麼如此殘酷?
能和蕭十一郎單獨相處,本是風四娘最大的願望,最大的快樂。
可是現在她心裡卻有種令她連腳尖部冷透的恐懼。
難道所有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