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玄霜愣愣的看著李希敏,他剛才唸的《詩經》裡的一章,說得是一個胸懷大志的人,被群小所制,不能奮飛,又不甘退讓,懷著滿腔憂鬱,無可告語。可希敏心中真正想說的卻是他的情意,欲語還休,終還是忍住了這片相思。心中思情突然猶如翻江倒海一般湧來,情不自禁的念道:“遊子歸來無定期,夫妻兩地話相思。夜夜夢中長相見,每每暗驚烏鳥啼。冬未盡,著寒衣,南上鴻雁未北歸。歲歲除夕窗前立,對月訴懷與君知。”
這樣直白的話相思,這麼多年過去,又是怎樣的長相思呢?敏心酸的看著她,心中也莫名的痛起來。明月當空,皎潔的月光是否也照在他的身上呢?他若看著明月,是否會想起她當日對他許下的生死不離的諾言呢?
李希敏有些心痛的看著武玄霜,輕嘆了聲,卻看到敏望著明月出神,眼中光華閃耀,點點柔情、絲絲愛戀全是為了另一個人,心中大痛,舉杯飲盡杯中酒。
冰凝只是微笑,鼓勵的看看武仁惠。武仁惠歪著頭想了想,才怯生生道:“蜜桃人所種,人定勝天工。月照九霄碧,時來四海紅。春華明旦旦,秋實樂彤彤。萬古生機在,金輪運不窮。”詩情豪放,而她的聲音卻綿綿軟軟,聽起來極為彆扭。
武玄霜驚愕的看著武仁惠,許久才起身走到她身側,摸著她的頭道:“姑母的《詠蜜材》,是在她自加‘金輪’封號時所作,你怎麼會背呢?”
武仁惠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閃著不解,輕聲道:“以前曾聽則天大聖皇后念過,就記下來了,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武玄霜的眼底飛快掠過很多情緒,最終匯於眼底的只是懷念和尊敬,笑得有些寂寥,道:“姑母是真正的女中豪傑,她從不怨天尤人,凡事親歷親為,相信人定勝天,不管做過什麼、結果怎樣,她從不後悔。像她這樣的女皇,只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敏對於武則天的感情極為複雜,但欽佩感念之情最重,想著她臨走時的坦然和釋然,一個女人能經歷那麼多的事,的確不簡單啊!看著聽不大懂的武仁惠,心中憐惜,將一個月餅遞了過去,笑道:“順利過關,給你的。”看著一直微笑著的冰凝,經一個月餅塞進她手裡,輕聲道:“月餅象徵團團圓圓,你現在手裡拿著這個就是團圓美滿,我們都是你的親人。你的詩我來說,‘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冰凝感動的看著敏,一手緊緊攥著月餅,一手握著敏的手,臉上的笑燦若星子明月,清麗動人。
武玄霜長嘆一聲,“好一個‘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她眼底的痛楚越積越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起身離開鶴亭,隱沒於暗影中。
敏怎會不明白她眼中的深意,心裡苦澀不已,臉上卻強顏歡笑。“明月當空,當是彈琴飲酒才最暢快!我不懂音律,還得請哥哥獻上一曲了。”說著低頭抱拳相請,眼底是止不住的悲傷。
李希敏爽朗的笑笑,一個縱躍便到了旁邊的琴臺,千年古琴在月下閃耀著柔和的光輝,伴著悠揚的天籟之音響徹瑤光殿。每一撥、每一挑,樂聲婉轉纏綿,敏的心卻是百轉千回。緩步走上琴臺,走在他的身邊,專注的看著他修長的手指撥弄著琴絃,雙手緊緊握拳,咬牙從牙縫中擠出:“哥哥,離開皇宮吧。”
李希敏手指輕顫,彈錯了一個音,但手指不停,斷斷續續的彈著,原本高山流水的樂聲,卻變得曲不成曲,調不成調了。
敏歪頭靠在他肩上,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快些。“你不是說要帶我遊遍名山大川,賞盡天下美景嗎?你先去轉轉,把最好的精緻路線都想好,以後帶著我一氣兒走下來,不是省了很多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