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西廂可不像平時那樣寂靜。
單單是門口一圈,便圍滿了打著燈籠舉著蠟燭的下人。
屋子裡恐怕是已經沾滿了……
沈幼芙這回真的笑不出來了。不但笑不出來。她還有些生氣——就算中了邪,喝點香灰符水得了,她還真會搞花樣,竟把中邪鬧成了燈會!
“都讓開些。我們小姐聽說十少爺病了。特地來看望的。”露兒衝著一大堆背影喊了一聲。口氣裡也有些不滿。
眾人回頭看見沈幼芙,自然是趕緊行禮讓開一條路。
沈幼芙這才穿過人群,走到屋子門口——又走不進去了。
屋子裡站得是滿滿當當。門口的下人們雖然也看見沈幼芙來了,但她們“各司其職”卻都無法讓開——每個人手裡都拿著點東西,負責驅邪……
沈幼芙其實也並沒多想進去,站在這裡,剛好能將屋子裡的情況一覽無餘,空氣還新鮮些。
她擺擺手,示意那些人不用行禮也不用管她。只貌似焦急地從外面張望起來……
屋中一片混亂自不必說,容姨娘側著半邊身子,坐在床邊上,豐盈的臀部和纖細的腰肢扭得十分好看……
此時,她正嚶嚶地哭著,兩個手,卻緊緊抓著沈初陽的小手,一下緊握,一下又撫摸,一心只想讓兒子安靜下來的模樣。而沈初陽小小的身體被麻繩捆得像個粽子,卻還是一下一下地掙扎,口中還發出小獸一般的嘶吼。
因為沈憐和容姨娘的緣故,沈幼芙對這個庶弟並沒什麼好感。
可不足六七歲的年紀,莫名遭了這樣的病災,一張秀氣的小臉扭曲著,痛苦萬狀,渾身也都被汗水打溼……沈幼芙看著,也是極其不忍。
她將目光轉向別人。
屋子裡,二老爺和二夫人也在,只是他二人一心看著郎中給沈初陽施針,並沒留意沈幼芙。
而其他的下人,也不知是聽了誰的吩咐,一部分人舉著銅鏡銀鏡……許是鏡子的數量不夠,還有人舉著銅盆的。而另一部分人,則用手中的光亮去照著那些鏡子,將光芒反射到沈初陽的身上。
整個屋中,就像夕陽下的湖面一樣,昏黃而又“波光粼粼”。
“到底好些了沒!?要是初陽有什麼事,我可要告你庸醫害人!”二老爺的聲音很少這樣嚴厲。
仍憑那個做父親的,親眼看見自己的幼子如此痛苦,心中恐怕都不會好過。像二老爺這種心軟的,更是恨不得自己替兒子受罪,哪怕將這痛苦翻倍都在他身上都行。
沈幼芙還是第一次聽見二老爺這麼不理智。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場景,是個人就無法理智,就連沈幼芙這種有備而來的,或者說就算她明知這可能是容姨娘的計謀,卻還是難以抑制自己激動的情緒。
因為場面的感染,實在是讓人太悲傷了,悲傷的讓沈幼芙都想落下淚來。
那郎中連連點頭:“有救有救。這孩子得的不是病,而是一種邪毒。須得這樣照著驅了邪,再施針施藥解毒,方可……”
郎中的話沒說完,屋子中就傳來“嘶”的一聲……眾人齊齊倒抽冷氣。
悲傷的氣氛,瞬間就變成了驚悚恐怖的氣氛。更有膽子小的,一時也股不上別人了,但又礙於主子的面,不敢太過明顯,只能悄悄小步朝後退。不想離初陽少爺太近。
如果真是什麼病,就算過身了,主子傳染給他們這些下人,那也是命。
但又是邪氣又是毒的,誰不怕呀?!
容姨娘聽見這一句,急的話都不利索了,搶在二老爺前邊尖銳地問道:“你剛才,不是說,小孩子八字輕,撞了邪氣……這,這兒會怎麼還有毒!?”
容姨娘一張溫婉的臉,哭得滿是淚痕,說話間是掩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