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肌肉僨起,衣著單薄,好像不畏寒地任由窗外的冷風直灌,古銅色肌膚泛著不健康的淡紫,彷彿承受了相當多的怒意。
“二少爺,不要再跟自己過不去,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千萬別自暴自棄,多多少少吃一點……哇!小心,椅子很重……”
只見一團圓滾滾的肉球出奇的靈巧,脖一縮,身一低,兩隻肉呼呼的手往地面一按,幸運地躲過飛過頭頂的榆木獵椅。
喝!老當益壯,幸好閃過了,不然往腦袋一砸,他這條老命就完了。
再一翻身,赫然是名年約五十的男人,圓圓的身體像酒桶,兩頰垂肉,一樣是圓的,因肥胖的外形讓自個看來更矮小,大概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
“這樣叫會好起來嗎?你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看我笑話?!”擁有一頭黑髮的男子用力捶打毫無反應的雙腿,銀灰色的眸子迸出冷光。
“沒有的事,二少爺你多想了,誰敢說你一句閒話,我老約翰就找人拚命。”哎呀!別打,別打了,真要打瘸了不成。
老約翰衝上前想制止主子自殘的行徑,可是才一靠近,一盞檯燈就又迎面而來。
“滾──不許再來煩我!”嫌他還不夠難堪嗎?一個一個都敢違抗他。
“好,好,好,我不煩你,只要你喝碗肉湯,吃幾片小麥麵包,我馬上消失在你面前。”要是再不吃點東西,二少爺哪有體力發脾氣?
看著散落一地的飯菜,老約翰心裡有說不出的難受,慣常的聖誕老人笑容也顯得無力,直想嘆氣。
“要我再說幾次你才聽得懂,給我滾出去!立刻!否則我會讓你後悔莫及!”捉握輪椅扶把的十指隱隱抽長,似狼爪。
“二少爺,我……”真是的,不能好好說話嗎?非要砸東砸西。
傢俱砸壞了還不是得買,雖然藍迪家族有得是錢,可是也別太浪費,三天兩頭換新也是挺累人的。
老約翰是個樂觀過頭的蘇格蘭人,有著高地民族的爽朗和熱情,整天笑呵呵地在廚房裡忙碌,從他爺爺那一代開始便是藍迪家的廚子,和藍迪家族淵源甚深,也等於是看著二少爺長大的下人。
而他老婆正是老闆著臉,不苟言笑的管家貝莉,兩夫妻一冷一熱,形成強烈對比。
不過感情倒是不錯,常見他們倆手牽手在林邊散步,一個笑嘻嘻地大談一天發生的瑣事,一個安靜地聽著,不因妻高夫矮而摩擦不斷。
“喂!你丟到我了,這是不對的行為,我希望你能誠心地向我道歉。”呃!好凌亂的房間。
牛奶般柔細的軟音一傳入,冷銀眸子頓成又眯成一直線,寒冽無比的瞪視像走錯路,以跳格子方式躡起腳尖一跳一跳的身影。
“滾──”
“要我滾並不難,可是你要先說一聲對不起,我媽說做人要有禮貌。”對的事就要堅持,不能輕易妥協。
“你還沒斷奶嗎?”輪椅一轉,露出一張相當俊美的男性臉孔,冷諷地唇角微勾。
辛愛波表情固執地一抿櫻唇。“要聽母親的話才是乖孩子,我媽教我的全是為人處事的道理。”
“那她叫你去死,你也去死嗎?”愚蠢的小丫頭。
“我媽才不會這麼做,她很愛我,比愛我父親還要愛。”母愛是沒有極限的,無遠弗屆。
辛仲文的男女之情很淡,對子女的愛遠勝過丈夫,但是不表示她不愛與她執手一生的男人,只是有太多事令她分心,無法愛得專心。
輪椅上的男子露出一抹冷笑。“你有一個相當糟糕的父親。”
不值得誇耀。
聞言,她有些不高興。“你在胡說什麼,我爸媽感情很好,雖然有不少女人愛慕我父親,不過我爸全不為所動,只愛我媽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