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腳步還未邁開,那老人就已經沉聲大喝,令我渾身一震的不敢動彈:“站住!你到底還想逃到哪裡?難道爺爺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說到這裡,他的龍紋柺杖微微一指邊上的中年夫婦:“又或者,是你爸爸媽媽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我一個勁兒地搖頭,不肯多說一字。
老人見了,微微一嘆,彷彿瞬間蒼老了很多:“不凡啊,這15年來,我們確實沒有多少時間回家。但你想過沒有,咱們伍家的‘飛躍集團’,乃是全球第一的王牌企業,我們三個又有多少的時間回家?這些年,我們忙裡忙外,還不是為了你?在伍家,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等等等等,你是要什麼有什麼,哪怕別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你也擁有!”
“回來吧!不凡,伍家的偌大產業王國不能沒有後繼之人,飛躍集團的唯一宗旨,也需要由你來繼續傳承!”深深吸了口氣,老人幾乎拼勁了全力地叫吼:“只有被模仿,從未被越!難道作為伍家子孫,你就沒有一點的責任之心?”
“只有被模仿,從未被越!不凡,回家吧!”那對衣著華貴的夫婦,隨後大聲跟隨。她們神色莊嚴,彷彿那就是她們的神!
我悽然的搖了搖頭,感覺面前的三人無比陌生:“那是你們的想法,而不是我的!”
“從我出生的那一天算起,15年了,你們總共才回過三次家!平均下來,每隔五年一次!話雖不錯,在伍家應有盡有,只要用錢可以買到的東西,我從來不缺。但是,你們可曾想過,我過的是什麼生活?”
“一天到晚,除了傭人和那些教授各種學識的老師之外,我面對的,只有那無盡的空虛。舞蹈、鋼琴、繪畫,等等等等,我哪一樣沒有被動的學習?你們……連我前往學校上學的資格都剝奪了,裡裡外外,走到哪兒,哪兒就有一大群的保鏢跟隨,把我當做高貴的金絲雀一般地活活圈養!這裡不能去,那裡不能去,這裡又怎樣怎樣,那裡又怎樣怎樣……你們……竟是讓我連那擁有同學和朋友的普通願望,都變成了無法達成的奢望。這樣子的生活,縱然有著用不完的金錢又有何用?我麻木了,已經對你們的金錢不敢興趣了。”
眼角滑下幾滴淚水,我決然的轉身離去:“從現在開始,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伍不凡這個人了。”
“站住!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逃脫了?來人,給我追!”
只一下子,我便聽到身後響起了無盡的腳步之音,嚇得我一身冷汗,趕緊拼盡全力的邁開步子倉皇而逃。不,我不要回去了,再也不要……
……
“平凡哥哥,快醒醒呀!平凡哥哥,你做惡夢了!”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我迷糊的睜開雙眼。在瞧見寶兒一臉關切的注視之後,不禁拍了拍胸口。原來是夢啊,又做了那個似乎無法擺脫的夢。
我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的吐出,兩眼盯著光潔地板,一時間若有所思。隔了會兒,我從褲袋摸出一支劣質香菸,抱歉的朝著寶兒笑了笑,便點燃了。
寶兒看見我這副樣子,似乎非常擔心。她拽著我的手臂,輕輕一搖:“平凡哥哥,你怎麼啦?為什麼哭了啊?”
我一愣:“哪有?好像是你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哭的吧?你看你看,地板上的淚痕都還有呢!”
寶兒抿著小嘴兒,一副‘你還不信’的樣子,當場起身拿了一面鏡子過來。
一看之下我才現,原來眼角的淚痕,遠比寶兒都要來的明顯。神色一緊,我趕忙低頭快擦去:“沒有!寶兒看錯了。”
一聽這話,寶兒甜甜一笑,乖巧地點頭:“嗯,平凡哥哥很堅強,就算碰到再困難的事情也不會流淚。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男兒流血不流淚。”
“呵呵,你還知道得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