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端早已上彈裝藥完畢的火槍,推開扣簧,顯露出已注入火藥的藥室,然後對準橋面上一長溜的金軍與新附軍,齊齊扣動板機……
迭速終於明白那股青煙與炒豆般的爆響是怎麼回事了……不,好像還是不明白……
不管迭速是否明白,致命的打擊,已經在冶水橋上演。
冶水堤岸的水草之下,共埋伏了足足一百名火槍兵,分別在橋的左右兩側,各潛伏了五十名士兵,這是狄烈手上二百名火槍兵中的一半力量(經過大半個月的加緊鍛造,火槍已增至二百支)。之所以在這個地方投入如此之多的火槍兵,除了因為在此處設伏,可出其不意之外;更重要的一點,是分散在橋兩側,依次排開的火槍手,所射擊的角度,與木橋形成了一個夾角。簡單的說,就是形成了一個側擊的火力。
不管是代表冷兵器的弓弩也好,還是代表著熱武器的火槍也好,對於這類遠端打擊武器而言,側面打擊的殺傷力與效果,要遠遠強於單純的正面攻擊。
正面只能打擊一個點,側面卻能攻擊一條線,兩相比較,不言而喻。
第一輪槍擊,效果驚人的好。
…;
擁堵在橋面上的三十餘名金軍與新附軍,幾乎一個不落的承受了兩到三顆彈丸。少數幾個運氣好的沒中彈,可是胯下的戰馬那麼大的目標,怎麼著也得中上幾發流彈啊。中彈的戰馬一發性,亂蹦亂撞,而這裡又是寬不過丈許的橋面……
噗通!噗通!
連綿不絕地落水聲,瞬間將青碧的冶水染赤……
最不可能藏人的地方真的藏有人!最不可能遭襲擊的時候竟然真的遭到襲擊!
這就是橋面上遇襲的金軍與新附軍,在死亡降臨前的最後一絲怨念……
此時的橋面上,人馬屍骨枕籍,血流遍地,一片哀鴻。
至少有一盞茶的時間,冶水對岸的金軍與新附軍完全呆住了,根本沒能做出任何反應。而水中的火槍兵們則趁此機會紛紛上岸,排成兩列整齊的散兵線。然後井然有序地撕開油布密封的彈藥罐,取定量包裝好的火藥紙包,咬破紙口,將大部分火藥倒入槍管,用通條壓實,塞入塗脂皮革包裹著的鉛彈,再將剩餘的火藥倒在藥室。完成這一系列動作後,火槍兵們再一次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河對岸,那數百名茫然不知所措的敵軍……
而在這個時候,從林子裡殺出,執行堵橋任務的一百名重甲刀斧兵與五十名弓弩手及五十名火槍兵,也已趕到橋頭。在第二步兵營指揮使關忠勇有條不紊的命令下,最前面的五十名重甲刀斧手支起一面面步兵旁牌,排成三列;而同樣分成三列的火槍兵則穿插其間,將槍管架到旁牌的半月形凹口上,蓄勢待發;弓弩手則位列其後,以彌補火槍兵因為人數較少而造成的火力不足;剩下的五十名重甲刀斧手,則分部於兩側及最後一列,形成一個環形護衛圈。
這就是由半個營組成的一個簡化版攻防兼備的火力方陣。
方陣一成,通向井陘關的橋頭就徹底地堵上了。
迭速光腦門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豆大的汗珠從滑亮的髡頭上順溜滾下。衝?還是不衝?這是個問題。
堵住橋頭的是三列重甲步兵,如果地形適宜,迭速不憚於用騎兵衝上一衝。但問題是這裡是狹窄的橋面,不是廣闊的平原。丈許的橋面,一次只能並行兩騎,如此窄小的攻擊面,用騎兵衝擊,簡直就是送死。更重要的是,輕騎兵可不是這樣用的,騎兵衝陣,那是重騎的活……
“撤!”橋面上觸目驚心的鮮紅,讓迭速終於做出了決斷。他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河對岸,那一排排奇異而可怖的金屬管子,狠狠地撥轉馬頭。
撤退的號角嗚嗚吹響,金軍及新附軍潮水般後退。
由於冶水河面寬度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