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靜語氣大開大合的,「你是指今晚不回來,還是明後天都不回來?」
小孩子的聲音也在這時冒出來,「小舅舅,我想和你一起吃糕糕!」
「奕奕聽話,小舅舅這會兒正在處理正事,」說完,鄺靜又問周隱,「你今天要是不回來,我就不給你留門了,我跟孩子睡覺早。」
周隱盯著陸北檸那愈發粉潤的耳垂,若有似無地輕笑,「嗯,別留了」
陸北檸肩膀一緊,回頭別彆扭扭地看他。
周隱也不躲閃,眸子裡蟄伏的瀲灩情意,濃得幾乎要溢位來。
本來電話都要結束通話,鄺靜硬是想到什麼又囑咐,「哎,你這次抓緊機會好好追啊,別再像以前一樣對不起人家,該賣慘賣慘,該舔就舔,我可不想看你到頭來真耍光棍。」
「……」
陸北檸不自在地別開臉。
只聽身旁男人懶散地哼笑,「耍不了,放心吧。」
電話就這麼結束通話。
周隱喚了她一聲,「還差一邊沒塗完,過來。」
陸北檸耳廓紅得足夠,但也還是順從地轉過身,趁著他指腹間的動作,問了句,「剛剛就是你說的表姐嗎?」
「對。」
周隱平聲靜氣地答,「小朋友是她七歲半的獨生女兒,叫奕奕,最近在家裡鬧騰得厲害,吵著來見我,我表姐這才帶她過來。」
陸北檸問,「你這個表姐,什麼時候冒出來的,以前怎麼沒聽過。」
藥塗完,被周隱收起來放好,「在我們分手後。」
周隱側首,握住她掛著薄汗的左手,隨著悠長的聲嗓慢捻揉搓,「那會兒沛沛重病,醫藥費幾乎拖垮了引靈,我束手無策幾乎絕望,表姐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當年一切發生的那樣戲劇化,別說是現在神色詫異的陸北檸,就連當初的周隱都沒有預料到。
還是鄺靜拿著周隱當年的出生證明,還有周隱母親鄺夢的身份證照片,才勉強說服。
「你母親……」
陸北檸身子坐直,不自覺地回握住他的如玉般蘊涼的指節,像情竇初開那般自然。
在男人平沉的音調中,陸北檸第一次聽到關於他原生家庭的陳述——
周隱的母親鄺夢,是帝都鄺氏集團的私生女,雖是這麼說,但她在鄺家極不受待見,從來也撈不到什麼好,索性高中畢業毅然決然考到北潯來上大學,也因此與周隱的父親周如海相戀。
那個年代,大學生本就稀缺,即便周如海只是高中畢業,也沒讓人覺得這段戀情有多麼不平衡。
畢業後鄺夢當了本地一所初中老師,周如海則接了家裡的飯碗,在一個國企的廠子當車間副主管。
在當年,這樣的結合在外人看起來簡直合合滿滿,就連鄺夢自己都很知足,她渴望有個自己的家,所以剛結婚沒多久,鄺夢就生下週隱,然而她沒想到,這一切只是她人生厄運的開始。
周如海第一次家暴那年,周隱才一歲。
小奶糰子什麼都不知道,只能坐在床上哭,哭累了,周如海也打完了。
鄺夢抱著小周隱,毅然決然要離婚,周如海就當著所有鄰裡鄰外,給她下跪磕頭,求她原諒。
那些年,女性意識還沒有如今這般覺醒,三姑六婆好友親朋的勸導都是他知道錯了,日子還是能好好過的。
再加上週如海不家暴時那副溫潤的好模樣,鄺夢一心軟也就答應了。
然而家暴有第一次就有第一百次,鄺夢這一將就就是十年,徹底分崩離析的時候,她已不堪重負。
她走的時候,只跟周隱說了一句話,那就是你要好好的。
周隱以為她只是出了一趟遠門,可鄺夢卻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