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業是竹編。在丁齊眼,這裡的每一戶人家可能都會被外面當成竹編大師,但在當地人眼的區別卻很大。
成年人甚至不少孩子都是好竹匠,但精力用的有多有少,效率有高有低,加工的竹器品種也不同。能加工竹器拿到集市當商品賣的,都是製作竹器最多、最好、最快的人家。此地最多的青銅器物是破竹、刻竹、刮竹用的竹工刀。
所謂的物質極大豐富,要看怎麼去理解,如這裡沒有電腦和手機,更沒有外界琳琅滿目各種數不清的物產。但以當地有限的活動空間以及資源品種,人們物質生活與精神所需的各種東西,確實已經非常豐富。
這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方面當然是此地的居民勤勞樸實,另一方面,這個世界的化傳統是講究物盡其用。假如是外界特別是西方的消費主義者來到這裡,肯定不會喜歡這種習慣。
一棟房子要住百年甚至幾百年,一件好衣服也要穿很多年,精心儲存勿使損壞,算破了也儘量修補。陶器不得隨意損壞,甚至損壞了還要受責罰,哪怕那是個人自己家的東西。
所以這裡的耐用品往往都做得非常精緻,因為都要儘量使用更長時間,那當然要做得更漂亮才好,很多日用器物都像工藝品。而容易損壞的消耗品都儘量做得簡單結實。在物盡其用和不斷積累的基礎,才能做到如此富足。
假如一件傢俱用一年壞了,三十年需要生產三十件新傢俱替換,但如果用最好的工藝最好的材料精心製作,可使用三十年,也意味著同樣的商品賣不出去。
當地人不會認可這種消費主義的觀點,倒也不是所謂的勤儉節約,他們不過是單純的想物盡其用,儘量把東西做到最好。
人們可以把更多的精力用來生產別的東西。哪怕還是用來生產傢俱,便意味著你可以同時擁有三十件不同的傢俱。
參觀村社的人家,丁齊對當年陶昕制定的“新十款天條”理解更深,那不僅僅是十條規定,更是代表了此地的化傳統,包含了對待這個世界以及對生活的態度。
丁齊又示意眾人離開村寨,出了東門來到昨天走過的原野,當是一條直路通往二社,不遠處還有兩條分岔的大路通往一社和三社。這是天國的交通主幹道,在白天一眼能看出來,因為道路兩旁都種著整齊的行道樹。
行道樹有兩種,銀杏和雲杉,都是主幹很直的喬木,也是建築所需的大料。按照當地的規定,每株行道樹等距間隔一丈五,六十年一伐料,樹木被採伐或者因意外枯死倒伏之後,要及時補種。假如各營所儲的大料已滿,可不必六十年一伐,隨缺隨伐。
通往其他三個村舍的大路,每一條都有七、八公里,行道樹的數目可當地的人家多多了,所以很多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恐怕已有好幾百年的樹齡。這是自古及今多代人種下的,也是當地所需大料的儲備資源。
大料不僅是建築所需的樑柱材料,在當地更多的用途是造船。東大營的河道與湖泊眾多,所以船是一種重要的運輸工具,尤其是在收割的季節。但是船行速度較慢,在水道走得太遠夜裡趕不來,需要在船的兩頭放缸點火。
從原野望去,三條大路像三隻壯觀的綠色長龍。行道樹的作用還能指引方向。朝著道路一側的樹身,都用顏料畫了箭頭,指向距離最近的村社。
當地居民如果去遠離村社的地方幹活,往往會隨身備火把,以防在黑夜沒趕來。算點火把也看不清楚遠方,難辨方向,但只要能到大路,沿著行道樹的箭頭走行。
那三條大路仍陸續有人趕來,扶老攜幼,揹著框、抱著孩子。他們在天亮後吃完早飯出發,因為路較遠,所以現在才趕到。大家都帶著興奮的笑容,喜氣洋洋像過節一般,今天也確實是過節。
東營一、二、三社距離主社大約都有七、八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