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跪倒,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道:“兒子不孝!”杜庭儒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又低低道:“去吧!”語聲是說不出的蒼老和疲憊。
杜子珏看著杜庭儒那瘦削的背影,忍不住道:“爹,婠婠死了。”杜庭儒雖仍未回頭,卻雙肩微微一震,良久才道:“知道了,好好安慰你娘。”杜子珏再也忍不住,膝行幾步,痛心道:“爹,為什麼要捨出婠婠,還有”,杜子珏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還有沅沅?”杜庭儒緩緩轉過身來,本是沉靜的面上起了些微的波瀾,決然道:“那是她們的命,怪不得旁人。你最好記住,生在這個家中,便有無法推卸的責任。婠婠是內應,如果事敗,就一定要死。否則,只會將注意力引到這裡,她必須要做出犧牲。至於沅沅?”杜庭儒忽然冷笑了一下,“她已死過一次,應該更加清楚。”說罷,轉身大步進了書房,並緊緊闔上了房門。
杜子珏呆呆地跪在地上,恍然覺得寒意一點一點地浸透了膝蓋,並蔓延到他的心上。周圍是如墨的黑暗,他如一尾擱淺在岸上的魚,沒有方向,沒有希望。
過了良久,杜子珏終於緩緩起身,失魂落魄地向祠堂走去。
英帝坐在榻旁,目光痴痴地盯著躺在榻上仍然處在昏迷當中的杜沅沅。手指輕輕撫上她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面容,心中充滿了無盡的內疚與疼惜。
這個嬌小可人的女子,在大變到來之際,堅強地站在他的身邊,與他一起經受了狂風驟雨。如今,受著這樣的痛苦,他卻無法為她分擔一星半點。生平第一次,英帝感到了無能為力,即使他是一朝天子,原來也有力不能及之事。
三日前,連逢太后逼宮,刺客行刺,綠媞身亡,杜沅沅便陷入了昏迷,一直沒有醒來。宮中太醫幾乎傾巢而出,但是,每人看後都是搖搖頭,眾口一詞,昭儀娘娘身體無妨,只是受了刺激,自己不願醒來。如今,只能靠娘娘自己了。但是,以娘娘現在的情形,如果繼續沉睡下去,只怕會……。太醫下面都沒有說,英帝自然是明白的。他已經無法力持鎮定,下旨令安國寺所有僧侶日日誦經,為昭儀娘娘祈福,自己則停朝三日,不眠不休地守在杜沅沅的身邊。他相信,以他的誠心,杜沅沅一定會醒過來。
皇后走進殿來,身後跟著林錦兒。二人一眼便看見了英帝緊握著杜沅沅的手,目光痴痴地凝望著她,一副生怕失去的樣子。二人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是難解的情緒。
皇后和林錦兒走上前,一同福身道:“參見皇上。”英帝這才發現了兩人,淡淡地晤了一聲,瞥了一眼,立刻又轉向了榻上的杜沅沅。皇后看著英帝的樣子,微微眯了眯眼,忽然道:“皇上,臣妾有句話一定要說。元昭儀自有宮中太醫、隨侍宮女照顧,皇上不必如此操勞。況且,為人君者,國家大事為重。聽說皇上已停朝三日,皇上怎麼能為此而廢了朝政!”
英帝雖沒有回頭,但皇后說的每個字他都聽進了耳裡,心中明白皇后說的有理。但皇后又怎能明白他對杜沅沅的感情。英帝微微苦笑了一下,淡然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皇后上前一步,又道:“皇上!”英帝心中有些不耐煩起來,沉聲道:“退下!”林錦兒偷眼看著英帝眉宇間漸漸凝起的怒色,偷偷拉了拉皇后的衣袖,示意不可再說。皇后瞟了一眼榻上的杜沅沅,一甩袖子,出門去了。林錦兒緊跟在後。
身後傳來英帝的聲音,“傳旨,元昭儀要靜心養病,誰都不準前來打擾。”皇后臉色一變,腳步不停,飛快走出宮去了。
偏殿,沈毓和幾個太醫立在那裡,等候著隨時的召喚。其他的太醫都在竊竊私語。只有沈毓獨自一人站在殿門前,揹著雙手,遙看著殿外的天空。
秋日的天空愈發高遠空闊,潔白的雲朵,映襯著澄淨的碧藍,就如同她明媚的眼波。沈毓忽然驚跳了一下,發覺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