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更衣,悄悄退避出了筵席。都是熟悉的路徑,不大會兒工夫已經行到宣室殿外。有宦官過來查問,見是她,倒是愣了,“姑娘怎麼在這裡?”
可他的面孔對雲歌而言,卻是陌生,“你在宣室殿當值?”
“是!皇上登基後,將奴才從驪山調到這裡。”
那病已大哥應是相信他的了,“麻煩你幫我帶個話給皇上,說我想私下見他一面。”
“姑娘客氣,奴才立即找人去給七喜總管傳話。”
雲歌點了點頭,眼睛一直望著殿內。
宦官請她進殿等候,她沉默地搖搖頭,可一會兒後,又向前行去,未走幾步,卻又猛地停住。她似想後退,又似想前進,幾番猶豫後,遲遲疑疑地走進了殿門。
宦官在前面帶路,想領著她去正殿,笑問:“姑娘想喝什麼茶?”身後沒有回應,一轉身,看見雲歌不知何時早停了腳步,呆呆立在院內。
宦官小步跑著回去。
雲歌似乎盯著院內的一草一木,眼中卻空無一物。他隱隱明白了緣由,輕輕說:“姑娘要用人,喚奴才就可以了。”說完,也不管雲歌有沒有聽到,悄悄退了下去。
劉詢進來時,雲歌正低頭立在蔦蘿架下,一手扶著竹架,一手輕撫著葉蔓。隔著疏落間離的綠葉看去,她的人如籠在氤氳流轉的青紗中。他身後的宦官想出聲命雲歌跪迎,劉詢擺了下手,令他下去。
他輕步走到藤架前,低聲說道:“你來晚了,花期剛過。”
雲歌抬頭,看見綠葉中,一雙黑漆的眼睛,若星辰一般,將她陰冷黑暗的迷途突然照亮,她笑了起來,“你說‘蔦與女蘿,施於松柏’,很難種在庭院,可我種活了。”語聲輕得似怕打碎夢境,快樂卻盈滿了整個天地和她的眉眼。
雲歌走近,伸手想觸碰他,又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即縮回了手,“我知道我一碰,你就會像以前一樣又走了。這次我不動,也不說話,你多陪我一會,就一會。”
她的目光沉靜纏綿,不管紅塵繁華、時光荏苒,天地在她的眼中,唯有他!
劉詢只覺得燻然欲醉,醉夢中,時光似將過去與現在最完美結合。他溫柔地凝視著她,分開了擋在臉前的藤葉,輕聲說:“雲歌,我不會消失。”
雲中歌 雲中歌(三) 而今才道當時錯,心緒悽迷(6)
雲歌怔怔地看著他,眼中有了一層霧氣,遮得她的人在迅速遠離,劉詢伸手欲握,雲歌恰後退了一步,躬身行禮,“皇上,臣女失禮了。”
劉詢遞到半空的手,突然改向,落在了一片藤葉上,好似本來就想去撫那片葉子,“雲歌,你還要和我玩君和臣的遊戲嗎?”
雲歌笑直起了身,“那你要我叫你什麼?還是‘大哥’嗎?”
劉詢繞過藤架,站在了雲歌面前,“嗯。”
一個宦官抱著一卷湘妃竹蓆,鋪放在花架下。七喜端著一方小几過來,上面放著兩杯剛烹好的茶,劉詢淡笑著說:“給朕拿壺酒來。”
七喜忙去拿了壺酒,劉詢連酒杯都未用,拎著壺直接倒進了嘴裡。
雲歌本想等著他問“尋我何事”,可劉詢根本不開口,只倚坐在藤架下,笑喝著酒。
雲歌低著頭,將手中的茶杯轉了一圈又一圈,幾次想開口,卻都難以成言,心內紛亂忐忑,左思右想著,真的能行嗎?大哥他能答應嗎?
“還記得嗎?有一次我們也一直沉默地坐在院子裡。”
暗沉的聲音在黑夜中突兀響起,雲歌呆了一下,真正地微笑起來,“嗯!那次我們還去見了衛皇后,我當時不知道她是……其實我該給她磕個頭的,我知道大哥正在給衛皇后重新修建陵寢,等遷葬後,我再去給她磕頭。”
劉詢俯過身子,緊盯著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