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無別事。”她聲音發冷,“陛下何不去問問那申平身後主使之人,或許他比妾知曉得多。妾經商之事,雖未曾告訴過陛下,可方才所言,句句是實。有罪無罪,陛下如何斷定,妾皆不敢置喙。然陛下得知此事,並未召妾問對,卻往閭里拘捕李績等人。陛下目中,妾可是欺君無信之人,連問也不值?”
皇帝聽出了她言語中的怒氣,道,“朕拘捕李績,乃是因他與血案牽連!有人在御前暴斃,放在何時不是大事?李績之事乃死者親口,朕要徹查,自當要將涉事者拘起一一問詢!此事也會問到你,只不過朕還未召你,你便來了,卻反來質問?”
“妾不敢質問陛下!”徽妍道,“妾方才所言,皆出於澄清是非之願!李績等人不過胡商,與妾亦早無瓜葛,還請陛下明斷!”
皇帝冷冷道:“羈押斷獄,乃光祿勳與廷尉之職。此事涉及人命,自當按律行事,查清之後,若李績等人確實無辜,自當放歸。”
徽妍被這話堵住,望著皇帝,少頃,深吸口氣。
“既如此,妾亦是疑犯,不得置身事外,妾亦當往廷尉一併受審。”她低低道。
“王徽妍!”皇帝忽然拍案而起。
他忍無可忍,幾步走到她面前,雙目逼視,壓著怒火“你莫有恃無恐,欺人太甚!你真以為朕不敢拿你?!”
徽妍的面色發白。
“妾不敢!”她的聲音微微發抖,卻仍好不退讓,“妾自從跟隨陛下,雖受陛下恩寵,卻從不敢忘乎君臣之義。妾一應所有,皆陛下所賜,陛下若收回,妾亦無怨!”
皇帝氣急,正想再斥,忽而看到她泛紅的眼圈裡面,漸漸蓄起了水光。
她望著他,似乎在等著他說話,雙眸卻睜得大大的,滿是倔強和無助。
心中揪了一下,皇帝忽而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幹瞪著眼。
“徐恩!”他突然吼道,“送她回去!無朕旨意,不許她踏出家門一步!”
徐恩在一旁,早已經尷尬不已,聽得皇帝如此言語,更是汗顏。
再看向徽妍,只見她仍望著皇帝,神采卻已是黯淡。
“不勞陛下驅趕,妾自會離去。”她聲音帶著些疲憊,說罷,向皇帝伏拜,“妾今日貿然前來,實失禮,陛下恕罪,妾請辭。”說罷,叩首起身,轉身朝殿外走去。
徐恩看一眼皇帝,忙遵著他方才的命令跟著出去。
皇帝瞪著徽妍遠去的背影,面色不定,好一會,走回案前。
才坐下,突然,他伸手往案上用力一掃。
只聽噼裡啪啦的,案上的物什橫飛落下。
外面的內侍和宮人聞得動靜,忙走進殿來,見得這般,忙伏跪一地。
“都出去,朕無事。”皇帝卻道,聲音冷然,“去召廷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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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妍入宮之後,戚氏等人回到家中,心中一直安定不下。
孫管事來見王繆之時,戚氏聽得明白,回府之後,立刻問王繆事由。王繆再隱瞞不得,只好一一相告。
戚氏聽了,看著王繆,又看向陳氏等人,吃驚不已。
“徽妍……竟去經商?”她問,“怎會如此?她堂堂女史,經商做甚!”
“徽妍亦是無法。”陳氏苦笑,“姑君,徽妍歸家之時,恰遇田榮來討債,若非徽妍出手,伯鈞便只好變賣舅君留下的田產。”
戚氏睜大眼睛。
陳氏與王繆對視一眼,又將當時家中的困境一一說出。
戚氏聽著,驚得不可置信。
“那些叔伯,竟敢如此欺負我等孤兒寡母?!”她怒道,痛心疾首,“匹夫!為何不告知老婦!老婦若知曉,定然個個罵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