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火堆上加了一條凳子腿,吳志遠這才有心情和空閒細細打量這無常殿內的情形。
只見殿北首供奉著兩座神像,竟是民間少有供奉的陰曹鬼使黑白無常,其中,黑無常居左,頭頂又高又尖的黑色喪帽,帽子上豎寫四個字:“天下太平。”他一身黑衣,左手抓黑鎖鏈,右手手指指向前方,打眼一看,竟像是在指著吳志遠。
白無常居右,他也頭頂高尖帽子,但卻是白色孝帽,除了帽子,全身的孝服也是白色的,他手上抓著一副令牌,令牌舉在胸前,上面也寫著四個字:“一見生財。”
這兩位無常鬼差面目猙獰,相貌駭人,與其對視,頓時給人一種心底直冒寒氣的感覺。
黑白無常前的供桌上沒有香燭,只有一個空空的香爐,爐裡爐外連一點香灰都沒有,想來是因為此處乃極寒之地,無人問津,香火清冷。
想到這裡,吳志遠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在華陽洞中的那位老者曾告訴自己,楊成宗等人進了無常之所,而這裡鋪天蓋地都是大雪,只有這一座殿宇深藏在白雪莽原,殿名又恰好叫做無常殿,難道這裡就是那老者所說的無常之所?
絕不會這麼湊巧,這無常殿即便不是老者所說的無常之所,也與無常之所大有關聯。
心念至此,吳志遠決定留在這無常殿裡,外面大風大雪,如果月影撫仙和師父真的來到了這裡,一定也會找到這個地方。而反過來看,他和盛晚香此時也的確無處可去,留在這裡也是被逼無奈。
殿內幾乎再無其他擺設,只有一邊牆壁下幾張破爛的桌椅,除此之外,就是一地的乾草,別無他物。
吳志遠正打量著殿內的情況,就在這時,懷裡的盛晚香發出一聲低低的輕哼。
吳志遠忙低頭去看,只見盛晚香睫毛微微抖動,竟像是有了知覺。他連忙輕輕搖了搖盛晚香的肩膀,輕聲喚道:“晚香,晚香。”
盛晚香雙眼未睜,喉嚨裡卻回應道:“志……志遠,志遠……哥……”
聽到盛晚香發出聲音,吳志遠心頭一塊大石算是落了地,他欣喜的說道:“我是你的志遠哥,你沒事就好。”
盛晚香乾燥的嘴唇輕輕抖了抖,聲音微弱道:“你沒事……就好……”
吳志遠鼻頭一酸,沒想到盛晚香此時還在擔心他的安危,責怪道:“你真傻,為什麼要這麼做?”
盛晚香嘴角極力擠出一絲微笑,微笑中夾雜著些許苦澀,她動了動嘴唇,只吐出了兩個字:“水……水……”
吳志遠見狀一愕,探手在盛晚香的額頭一試,吃了一驚,盛晚香的額頭髮燙,自己居然完全沒有注意到她正在發高燒。
將盛晚香的身體輕輕躺在木板上,吳志遠在殿內找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可以用來盛水的器皿,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黑白無常兩座神像前的那個香爐上。
人是一口氣,神是一爐香,香爐是神靈的飯碗,用香爐盛水給人喝,是對神靈的大不敬。但此時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吳志遠略一猶豫,還是走過去把那香爐拿在了手中。
這香爐裡十分乾淨,裡面僅有一點蛛網,連一點香灰都沒有,說明這黑白無常兩位鬼差從來沒有吃過供奉。
吳志遠無奈的搖了搖頭,開啟木門走出大殿,用雪將香爐刷了一遍,然後將香爐裝滿了雪,回到火堆前,把香爐夾在火堆上烘烤。
香爐是陶製,底部被火一烤,裡面的雪旋即融化成雪水,待水翻騰燒開,吳志遠將香爐取了下來,涼得差不多時,扶起盛晚香給她餵了進去。
喝下半香爐的水後,盛晚香面色更顯正常,她躺在吳志遠懷裡,再次沉沉睡去。
吳志遠抱著熟睡的盛晚香,看著面前的火堆,思緒萬千。
“莫非我和晚香的餘生就要在這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