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坐下,等待病人甦醒,外套口袋裡的手機卻震動了,她讓震動停止,才取出檢視,是助理的工作通知。
她在床邊櫃上留下一張紙條,悄悄掩上門離去。
這個地址並不難尋,離主要交通幹道只有一個巷弄的距離;而這條巷弄也不小,筆直乾淨,建築物整齊劃一,幾乎都是近兩年新落成的住宅大樓,主要是單行道的問題把方向感一向不很發達的她搞迷糊了,她左彎右繞了好幾遍才順利抵達那棟目標大樓,努力覓好停車位,卻已遲到了二十分鐘。
她疾步走向警衛室,說明來意後,換上通行證件,照指示進入大廳拐角邊的貨梯旁候立。五分鐘後門一開,她踏進電梯,和裡面塞了滿廂的組裝傢俱以及兩名工人並立,以證件感應開關,按了十五樓,她提醒工人道:“待會搬運時小心些,別碰倒或刮壞了客人的東西,林太太那次琉璃破了一角,店裡就賠了三萬塊。”
“知道了,田小姐。等一下可不可以在走廊抽菸?”其中一名工人道。
“不可以。出大樓再抽。”她不自覺面目嚴峻,直視樓層燈號,工人壯碩的體魄在單薄的T恤下一覽無遺,令她感到極為刺眼,半屏著呼吸小心忍耐著;電梯門一敞,她頭一個竄出去,找到客戶的大門,按了電鈴,等了十秒鐘,門才姍姍開啟,一名幫傭模樣的婦人手拿抹布,客氣地問:“田小姐嗎?”
“是。”
“請進。玄關桌擺這,屏風就固定在這條線,不要超出鞋櫃。”婦人讓她進門,仔細指點傢俱固定方位。她會意點頭,指揮工人進行定位。
婦人摘下兩隻手套,和抹布一起放進鞋櫃內的雜物格,對她匆匆叮囑:“我忙完先走了,有問題可以問先生,小心別刮壞地板。”
她只能應承。這次接單的不是她,是另一位設計師陳盛和,因為手邊的設計案子出了點問題這兩天拚命在趕工,麻煩她臨時接手出貨的任務。
她職業化地打量四周陳設,乍看主要是黑和米白兩種色調,用了她相當排斥的昂貴石材做地板。這名客人似乎極偏愛石材,玄關、客廳、餐廳、走道各鋪設了不同材質的地磚做為空間分界。
內部靠左有一具不規則形的金屬置物架,緊靠在一面黑色烤漆玻璃牆上,兩相映襯非常醒目;她注意到室內光源多半來自成排的反射燈或嵌燈,其餘是造型立燈,燈座盡皆金屬鍛制,空間裡僅有的暖色是長形皮沙發上的鵝黃色絲質小靠墊,和黑色玻璃茶几上的紅色陶瓷菸灰缸。這種設計形態不是問題,問題出在她親自護送來的那扇客製化的柚木屏風,她心頭起了納悶——在視覺上怎麼會協調呢?
她不好再探私,盯著工人完成裝設,空氣裡浮晃著從廚房傳送來的料理濃郁香味。晚餐時間到了。她瞄了眼腕錶,七點二十分,不知道父親是不是替她留了晚飯?她撥了通手機回家,簡單交代了行程,想起醫院裡的人,又撥了通電話詢問現況。
“田小姐,這兩個置物架釘在哪?”工人舉著兩塊板材問。
這可問倒了她。她並未來過這裡,她尷尬提嗓向廚房方向謹慎叫喚:“先生,不好意思,請問置物架要釘在哪個位置?”
廚房的流水聲停止了,裡頭的主人應聲而出,一步步朝她走過來;她目不轉睛盯著那張不容置疑的笑臉好半天,忍不住低頭翻找皮包裡的送貨明細,收貨人分明署名張翠芬女士,地址更不會錯,警衛方才也確認過了,那為何她看見的是他——
她再抬起頭,思索著要如何開口,對方已經先聲奪人:“跟我來。”
不容遲疑,她硬著頭皮領著工人跟隨宋子赫踏進顯然是臥房的地方。她刻意不去打量這塊隱私意味濃厚的空間,直瞪著前方在盤胸等待她的男人。
宋子赫道:“田小姐認為,這個房間哪個地方適合釘上這兩個置